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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他把青春唱給我聽

2025-04-07 11:37:24 作者: 槿末寒

  青春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可歌可泣,可貶可贊,可喜可悲。

  只要是你能想出來的,它都有。------顧謹謹

  磁帶里倪宏斌的聲音依舊是那麼低啞好聽,他輕輕咳了一聲,屬于吉他琴弦被撥動的聲音通過耳機緩緩傳到顧謹謹耳里。

  吉他琴聲輕聲響起仿若溪水在緩緩流淌,節奏越漸輕快時,他開始輕唱起來,低啞的聲線在木吉他的琴弦里充滿了無限誘惑,一點點打動了顧謹謹的內心,那是一首很熟悉的歌,曾在她的耳朵里,磨了厚厚的繭, 卻因為時光的拋棄,她已經記不起這首歌了。

  倪宏斌還在唱,輕快的語速與木吉他的琴聲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低啞的聲喉為這首歌添上了一絲特別。

  他唱了好一會,顧謹謹才想起來,那是周杰倫唱的《晴天》,淡雅的《晴天》。

  

  她又在鋁製的加聲鍵上輕輕按了按,屬於倪宏斌沙啞的聲音一下子充滿在耳機里,他深情撥彈吉他的樣子一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歌聲還在繼續,他在緩緩唱著:

  吹著前奏望著天空

  我想起花瓣試著掉落

  為你翹課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間

  我怎麼看不見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

  好想再問一遍

  你會等待還是離開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顧謹謹聽著聽著,倪宏斌的模樣忽然一幕幕出現在她腦海里,悲傷的樣子,害羞地摸著後腦勺的樣子,最後就連他決然離去的背影也出現在她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他的歌還在繼續,而她卻不知覺落下了淚,一滴又一滴划過臉頰順著白色的耳機線緩緩滑下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唱歌,可這個人是倪宏斌而不是蘇憶年。

  她唯一一次聽別人專門唱歌給自己聽,而這個人不是蘇憶年。

  是不是很可笑,喜歡的人連一點點希望都給不了自己,而不喜歡的人卻能傾盡所有為自己付出。

  青春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可歌可泣,可貶可贊,可喜可悲。

  只要是你能想出來的,它都有。

  歌突然停了,顧謹謹愣了愣,忽然不習慣耳機里沒有音樂的空蕩感,她想了想,正想按那鋁製的下一首按鍵時,又忽然間似乎聽到了倪宏斌的聲音。

  難道歌還沒停?

  顧謹謹耐心地等著,沒一會兒,真的從安靜的耳機里聽到了一絲屬於倪宏斌低啞聲音。

  他頓了頓,才開口說道:「謹謹,我一直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跟你說這些話,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對你說。」

  「我從你還沒認識我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我記得那天陽光很暖和,你就這麼湊巧地抱起我姑姑家窗前的那隻貓,那麼溫柔地笑了。」

  「嘿嘿~我當時就站在窗裡邊呆呆地望著你~你那時的笑容很美很純潔,陽光靜靜地灑在你的身上,照出了一個沒有悲傷的你。」

  「從那時起,我就各種打聽你,才知道你在文一。」

  「那時,由於文一還有個空位,於是我拼命的學習,就為了考到文一。」

  「可是,當我到了文一,坐在你的後排,才才發現了你對蘇憶年的喜歡。」

  「那時候我很糾結,想要放棄喜歡你,可是謹謹,我管不住自己我沒有辦法對你的難過置之不理,你能理解嗎?」

  聽到這,顧謹謹已經淚流滿面,她不知道倪宏斌從那麼早開始喜歡她,她也不知道倪宏斌獨自承受了多少。

  也許,並不比她的少吧?

  她在注視蘇憶年的同時,倪宏斌卻在凝望著她。

  或許,命運真的是不公平的,給不了自己這樣東西還同時剝奪了別人的那樣東西。

  她想著想著,只聽見倪宏斌的聲音又頓了頓,忽然自嘲道,語氣悲得似乎都要從耳機里溢出來散到空氣里。

  他說,「也是這怎麼能讓你理解呢?你應該是要永遠開心的,這樣悲傷的事怎麼能讓你感受呢?」

  「謹謹,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光里,這個磁帶能夠陪著你,在你難過的時候可以陪你,不,你永遠都不會有難過的時候!」

  他聲音顫抖了一下,似乎在笑又似乎是在自嘲,「謹謹,希望這些話你能聽到,卻又希望你不要聽到!」

  「願你,一切安好~」

  他的聲音徹底停下來了,沒幾秒後,錄音機便自動跳到了下一首,又是一首他用吉他彈著唱的音樂。顧謹謹往下按了幾首,發現他唱的歌曲都有一個特點:輕快。

  也許,是為了開導她難過的心情吧?

  顧謹謹又在鋁製的按鍵上按了幾下,只聽見錄音機噠了幾聲後,沒有了聲音。正當顧謹謹以為已經沒有聲音的時候,倪宏斌的聲音又忽然出現,他似乎是在害羞的笑,「謹謹,我怕我唱的歌還是對你不起作用,所以我想了想,打算下邊錄的全是故事。」

  「那些故事是我在外頭時聽一些老人們說起的,你應該不知道這些故事。」

  「我在想,如果你實在睡不著了,可以聽我講的這些故事。」

  「第一個故事是我10歲那年隨爸爸下鄉時,在一個老爺爺家過夜時聽他說的,那是他年輕時的故事,那時他拿了自己和他妻子的結婚照給我和爸爸看時說的,可是故事的女主卻不是他照片上的妻子。」

  「故事發生在一個竹林里,那個老爺爺本是打漁為生的,他每天打完漁都會順著原路回去的。卻有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竟往一個不常走的竹林里走回家。」

  「那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空暗暗的,從高高的空中不斷傳出悶雷的聲音,眼見就要下雨了,他當時手上什麼都沒有,只有背上那一簍鮮活的魚。」

  「他當時想也沒想,將背上的那簍背好,快步向前走去,而目光則是不斷尋找著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走呀走呀,終於在一個竹林的盡頭看到了一個竹屋,在一片林里若隱若現。」

  「他沒想那麼多,便急急向那個竹屋跑去。」

  「當他跑竹屋時,天也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越下越大,他站在竹屋檐下還是會被淋濕。他不得已,往虛掩的門口悄悄地看了看,正想問有沒有人時,外頭忽然吹來一陣風將門口吹開了。」

  「他探了下頭,輕輕走了進去。」

  倪宏斌頓了頓,似乎是喝了一口水,繼而再說道,低啞的聲音得到了一絲滋潤,為故事添上了一絲吸引力。

  「竹屋裡沒有人,他看了一下竹屋內的擺設,似乎是個女子住的閨房,房中央還擺了一把琴,看上去很古老。」

  「他一輩子都在打漁,從來沒見過古琴這種東西,他不禁好奇地去動弄了一下,琴弦在他的動作下發出了聲音,把他嚇地跳了起來。」

  「琴聲落下後,他的身後忽然站著一個女子,身披綠青衣,三千絲髮靜柔地披在肩上,頭上還插著一支珠釵。膚白小臉,朱唇微啟,一雙丹鳳眼含笑地望著他。」

  「他一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美人,當時就愣住了,話都說不出來。」

  「那女子笑了笑,聲音仿佛是溪水般悅耳動聽,她喚了他一聲公子,把他嚇了好一大跳。」

  「那女子不語,一直微笑著將一杯茶倒好遞給他,他那時哪會拒絕,趕緊慌忙地接過,粗魯地喝掉。」

  「那女子還是不語,小步小步地走到古琴邊彈了起來。一曲終了,女子說了一句雨停了,他便向外頭看去,只見天正在慢慢放晴,可等他回頭,那女子竟消失了。從那後,那女子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他再也沒見著那個女子,而那個竹屋在她消失後也消失不見了」

  倪宏斌說了很多,顧謹謹都有一句句聽,她沒有胡思亂想,真的安靜地躺在床上聽著他講的故事,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外頭的天暗下來,一盞盞暗黃色的燈亮了起來,一個個分布在街道的兩旁,默默為過路的人照明。

  媽媽此時已經回到家,輕輕敲了敲顧謹謹的房間門,見沒反應便輕輕地開了門,客廳亮著的白光一瞬間射進顧謹謹房間裡。

  媽媽看了一下房間四周,只見顧謹謹手中抱著一個復古式的錄音機躺在床上睡著了,耳朵里還插著一副白色的耳機。

  媽媽無奈地搖搖頭,腳步輕盈地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將戴著顧謹謹耳朵里的白色耳機輕輕取掉,又將顧謹謹抱著錄音機的手輕輕掰開,再給顧謹謹掖好被子。

  媽媽將那個錄音機反覆看了幾遍,沒看出什麼便按了一個鋁製的暫停鍵,將它輕輕放在離顧謹謹床邊不遠的書桌上,然後再折身回來在顧謹謹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再躡手躡腳地走出顧謹謹的房間,並輕輕將門帶上。

  房間一瞬間恢復了黑暗,而顧謹謹在黑暗裡很安心地睡著了。

  而那個復古式的錄音機靜靜地躺在顧謹謹的書桌上,陪著顧謹謹一起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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