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2025-04-08 13:45:25
作者: 越人歌
「是彈弓。」蕭譽友樂呵呵的跟曉冬說:「也是旁人送我的,可我現在這年紀玩彈紀行不合適了啊。」
鬍子一把,確實不大合適。
可曉冬自覺得已經十好幾歲,要湊和算整數那也是二十的人了,蕭譽友送他這個,難道以為他還是三五歲的小孩子?
「這個彈弓可算得一件小法器呢,」蕭譽友說:「鍛造彈弓的這人給彈弓取名叫『百發百中』。」
「這名字……」
曉冬把彈弓從袋子裡拿出來,比尋常彈弓沉一點兒,但是沒看出有什麼厲害的地方。
「這個我試過,真是指哪兒打哪兒,打鳥打兔子還能打魚!」蕭譽友說:「不過再厲害點兒東西就打不了了,就算打中了,勁頭兒不夠也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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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隻能解悶兒,哄孩子玩。
雖然曉冬覺得自己已經過了玩彈弓的年紀,這個送給自己也用不上,不過山上還有年紀比他更小的門人,這個帶回去送人也可以啊。
蕭譽友提起壺來給他們倆斟上茶,笑著說:「謝莊主真是大方,給這三等客房上的也是難得的好茶,住的地方寬敞,一日三頓有酒有肉。說真的,要是天天這麼好吃好喝的過,我也不想修道了。」
離得不遠坐著的一個中年男人笑著附和:「說得沒錯。修道之人餐風飲露,日子過得恁是清苦,要是讓我選,我倒情願過幾十年的好日子,也不要去受那個罪。」
曉冬樂了。
有人認為修道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也有人認為那是活受罪的苦差。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人各有志嘛。就象有人每天都要吃肉,無肉不歡。也有人一聞到肉味兒就作嘔,覺得又腥又臭根本難以忍受。
照曉冬來看,隻要不害人,人愛選什麼樣的活法都沒問題。
「說起來咱們也有三年沒見了吧?兩年多,快三年了。」蕭譽友說:「上回的事情我還得多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一準兒上了個惡當,沒準兒小命都喪送了。」
曉冬不明究裏,不過聽別人誇大師兄,他是百聽不厭,聽得心花怒放。
「不是什麼大事,別放在心上。」
「對你不是大事,在我可是大事。沒說得,又欠你一回。上次說欠你的人情請你喝酒抵,現在看來喝酒是不夠抵的了。對了,你上次問我的事我留意打聽了,你猜的真對。」
他從袖子裡又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條,莫辰接過來向他點一點頭:「多謝你了。」
「嗨,些許小事不值一提。我還聽說前些日子回流山的弟子在山下採辦紅綢之類的一應物事,可是山上有什麼喜事?是令師李真人又收了新弟子?」
呃,其實不是……
誰說收徒要用紅綢了?以曉冬自己的經歷來說,他拜師的時候就沒用到紅綢這種東西,很是平常,給師傅叩了頭,給師兄師姐見過禮就算數。
反正上回他們山上採辦紅綢之類的東西不是為了收徒弟。
莫辰很自然的說:「是家師結了道侶,所以慶賀了一下。」
蕭譽友一呆:「李……李真人,結了道侶?」那樣子象是在說夢話。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笑著說:「哎呀,真是大喜事。莫兄你該提前同我說一聲,我也備份兒禮啊。」
「家師不願意張揚,並沒有往外送貼子,也不收賀禮,蕭兄你心裡知道就好。」
曉冬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不用怎麼仔細打量也看得出來,這位消息靈通的「包打聽」境況看樣子過得去。一身綢緞長衫,看起來象個做生意的有錢人。不過看領襟、袖口,還有從下擺處露出來的沾了泥的鞋子,顯然這人是個不拘小節的。
後頸忽然有些不舒坦,有如芒刺在背。
曉冬閉上眼,有片刻恍惚失神。
整間偏廳的情景霎時間如同一副畫卷在他腦海中展開。坐在靠門處的兩個人正悶頭喝酒,他們的鄰桌坐著三個人,一個老者,另兩個年輕些,從長相上就能看來應該是一家子。再往後是一個女客,頭髮用一條灰色布帕包起來,臉上有一塊顯眼的疤。
再後面——
曉冬睜開眼。
那個人他沒看清,就象視線要轉過去的一刻忽然從夢裡醒來一樣。
可他知道那個人是誰,用不著看見,他就是知道。
莫辰已經起身同蕭譽友告別,蕭譽友說:「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打算往西南邊走一走,也許幾年回不來了。」
莫辰隻說:「多保重。」
很多時候人們一分別就再也不會相見,音訊難通,不知道對方身在何處,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
但是修道之人本來就不會將離別、生死看得太重。就算這是最後一次相見,莫辰和蕭譽友兩人都顯得豁達坦蕩。
曉冬扯了扯莫辰的袖子,示意他去看身後那個人。
那是陳敬之。
曉冬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他隻是沒想到,陳敬之竟然會出現在他們身旁這麼近的地方。
這個人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情。隻要對他自己有好處,這人可以壞事做盡。
謝家莊有什麼好處吸引他?
曉冬看了一眼大師兄。
他覺得事情好象有點兒不對。
謝莊主是個早就放棄道途的人,謝家莊沒有權勢財寶,隻有一口暖泉,對療傷有些好處,但那畢竟不是什麼絕世良藥,再說,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應該沒有多少。這次謝莊主添丁之喜,來的賀客未免太多,這一點就很反常。
出了殺人奪貼的事情,玲瓏師姐偏巧此時也來了,就連陳敬之也在此時到謝家莊來。
這麼多人是為什麼來的?總不能都是為了來泡暖泉的?
肯定有別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危機,陳敬之也站起身來,從一邊的側門出去。
曉冬轉過頭,看到他一個側影。
陳敬之不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的,縱然過去熟悉他的人見了也定然分辨不出。這人身形粗壯,眉毛鬍子頭髮都顯得又粗又硬,遮住了大半面孔,腰間還別著一把尋常鐵劍,看著就象路上隨處可見的鏢頭、護院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