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心

  門外的仙女見狀大吃一驚，伸手便欲拿出隨身的仙劍，楊子凡怎可能給他機會貼身而上片刻將她擒住，問道：「這裡是哪裡？」

  「九……九華……九華山。」仙女一招被擒，不敢動盪。

  「洞裡有什麼？」楊子凡又問。

  「沒……沒有什麼。」

  楊子凡往洞口裡望了一眼，心中一動問道：「裡面是不是關著龍嘯風。」

  仙女驚慌道：「沒……沒有。」

  「哼。」楊子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掌敲暈了，快步走進了洞中，同樣的黑暗存在於記憶之中，楊子凡暗道果然不錯壓下心頭的激動往裡洞內走去，隱約能見洞中有一盞淡黃的油燈亮著，一人盤腿坐在地上。

  楊子凡心頭一震，連忙跑了過去撲倒在地道：「師父。」

  

  龍嘯風也是一驚，睜開眼來打量著撲倒在地上的楊子凡，有些不知所措，那一日一別只以為再也部的見，今日他卻來了。

  「傻子，你來這裡做什麼被西王母知道了會出事的。」

  他顯然以為楊子凡是闖進來的，心頭一陣後怕，只怕因為自己害了他，見面短暫的震驚後便破口大罵。

  楊子凡沒有生氣笑道：「師父我們快走，西王母給易塵前輩纏住了。」

  「什麼？」龍嘯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活著出去，再西王母將他抓來那天他便下了死的決心，如今能夠逃脫的話從自己徒弟口中說出來他反而不信了。

  「師父我們快走，西王母現在不在山中。」楊子凡重複了一遍。

  龍嘯風道：「胡說，我們能去哪裡，這天下間都是他們的，逃了有何用？」

  楊子凡吃了一驚，擦了擦眼淚道：「師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出去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龍嘯風冷冷笑了兩聲，站起身子轉身看著身後岩壁上的畫道：「我原本天不怕地不怕，自從看了它們以後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局，誰有逃脫得了，任你是王母還是天帝，哈哈……哈哈哈……」他盯著岩壁大聲笑著。

  楊子凡以為龍嘯風受到西王母的法術影響瘋了，站起身子厲聲道：「師父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西王母對你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我一併從她那裡給你還了。」

  龍嘯風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道：「楊子凡，你記著，一定要記著一會出現的東西，師父給你帶來的罪過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結束。」

  楊子凡往前了一步，龍嘯風退後了一步，道：「你別過來，看著，一定要看著，答應我。」楊子凡只能呆在原地重重的點了頭。

  突然，龍嘯風轉過身去，一頭撞在了牆壁上，腦漿四濺，鮮血橫流。

  楊子凡大驚失色：「不。」沖向前去，但一切都遲了，龍嘯風死了，撞死在了岩壁上，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抱起龍嘯風大哭道：「師父，師父，你別嚇我，我都來救你了，你為何要這樣……為何呀！」

  沒人能夠回答他。

  岩壁上的畫沾上了龍嘯風的血開始發生變化，從四個角落的位置亮起了光，光芒融融照亮了洞內的一切，楊子凡痛苦的擦去眼淚，他知道龍嘯風死只為了給自己留下一些什麼，他不能讓師父白死，他抬起頭去看金色光芒中的一切。

  一串串奇怪的字體從光芒中飄過有碎裂，化作大片的金粉落到了他的身上，楊子凡留著淚看著，那些金粉在他腦中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他眼前一晃竟然來到了九天之境中，天上不再有了白雲，而是一片片，一串串不知道有多少的金色字體，他看著，看著從頭到尾，從開始到結束，然後他懂了，他明白了。

  他低下頭去，消失在九天之境中，抱起懷中已經冰涼了的屍體站了起來。

  「這傢伙骨頭倒是夠硬。」洞中傳來另外一人的聲音，楊子凡仿佛沒有聽到，他走出了洞，緩緩走向九華山頂，一路上沒有一位仙女護衛的蹤影，但那聲音一直跟著他。

  「不必掙扎，跟我走，成為主人想要的，然後一切都是你的，你失去的能夠重新得到，死去的可以活過來，只要你願意。」

  那是暗的聲音，很具有誘惑力。但楊子凡步履堅定，一步一步的走向山頂，終於天柱出現在了眼前，他走到了天柱之下輕輕將龍嘯風的屍首放到旁邊乾淨的地上，隨後轉過身去用力的刨起土來，他臉上不悲不喜沒有任何的表情，沉寂得讓人害怕。

  「你應該清楚我的力量與主人相比，我的力量恐怕只有他的萬分之一不到，只要你願意，我的位置都能給你，你我是一類人，你考慮一下，別人可沒有這樣的條件，時間已經不多了。」

  楊子凡刨好土坑小心的將屍首放到坑中，站在坑外默默閉上了眼土無風自動掩蓋了屍首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土堆，他深吸了一口氣側頭看了看兩邊礙眼的天柱走了上去一腳踢在右側的玉柱上，玉柱倒塌，他抗了起來，直直差在新墳上，又用手指抹去上面的凡字刻了四個字——龍嘯風之墓。

  耳邊的聲音依舊，他忽然開開，冷冷說道：「閉嘴。」

  暗的聲音消失了，他轉身走下了九華山，山上只見一座新墳與孤零零的立在左邊的天柱，在楊子凡消失在山道之上時噗嗤一聲倒了。

  ……

  一天後，仙宮蓮花池外，楊子凡站在庭院喊道：「出來，你給我出來。」

  空空的庭院除了白色蓮花依舊。

  「別給我裝不在，我知道你沒死，給我出來，我想請你幫忙。」

  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你不出來我就去毀了這一池蓮花，到時候你丟了底，失了根比怪我。」

  他走到蓮花池邊看著一池安含苞欲放的蓮花揚手便要施展法術。

  「唉。」卻在這時候一聲嘆氣打斷了他：「你說過，不會再來打擾我最後的時間。」

  「我反悔了。」楊子凡轉身看著一側空空如野的走廊。

  「你反悔關我何干，那一池蓮花也沒惹到你。」走廊深處淡出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卻是那一日決鬥之後消失的天帝。

  楊子凡看著他認真道：「你真要去死？」

  天帝笑道：「當然。」他答得很輕鬆，似乎死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

  「為何？」楊子凡看著他依舊很認真。

  天帝愣了一下道：「你之前好像沒有這樣問話的習慣。」

  楊子凡道：「人總會變的，你知不知道你去到那裡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天帝道：「之後的事情我不會管，我只知道我的命到了。」

  楊子凡道：「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能左右嗎？」

  天帝嘴角一扯臉上露出一絲和煦的光澤看著一池蓮花道：「很多年前三層仙界有一位少年，年輕氣盛卻修為很低，他希望自己稱為天上最厲害的人，一天夜裡有人問他若是讓你實現自己的願望但在他需要你的時候，你得為他死，然後少年答應了，後來一切都實現了，諾言這東西答應了總得去做。」

  楊子凡心頭一冷，嘆了一口氣知道勸不住他，問道：「之前的三位天帝都是如此？」

  天帝轉頭看著他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但恐怕大抵如此，沒有一顆心哪能走到這個位置，而且你也差不到哪去……」

  楊子凡道：「你的事情關我什麼事情，你可知道你死了以後這裡會怎樣？」

  天帝笑道：「信念不同我倆不必爭了，你可記得你小時候做了什麼事情？」

  「小時候？」楊子凡著實想不起小時候的事情，今日來他打算勸住天帝不要去永劫之地，第四位仙帝落到裡面之時將會是他出來的時候，他不願意看到那樣，如今最接近真相的龍又沒了蹤影只能靠自己拖住天帝不要在約定的日子到那裡去。

  天帝看著他道：「不用想了，心裡也不用打主意，你攔不住我，況且你也沒有理由。」

  「放他出來就是禍害，這理由難道不夠？」楊子凡道。

  「禍害，你怎知他是禍害，修道之人最先修心，他如此之人會怎樣？再說，他給了我一顆心是到我還他的時候了。」天帝很堅決。

  楊子凡冷冷嘲笑道：「真是可憐的人。」

  天帝看著他笑道：「你也如此，想想小時候的事情。」說罷消失在走廊之上。

  楊子凡愣了一下實在記不起小時候的事情，抬頭見得一顆星星直上蒼穹，東邊的永劫之地緩緩划過天際，他心頭一顫，忽然記起了一些東西。

  那抱著自己看流星的白衣女人，那飛過天際的流星……

  他猛然抬起頭朝天上追去，追著那顆沖天而起的星星沖入了永劫之地的範圍。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見到永劫之地，那是一顆異常美麗的行星，火紅火紅的星球周圍圍繞著三圈不同顏色的光華，那是三位天帝留下的，如今前面的星星落入之時上面又會多出一條。

  「你給我站住。他大聲喊道：「我是不是沒有父母，那白衣女人不是我母親。」

  星星光芒褪去露出一張略帶笑意的臉，那是天帝，他轉身沖入了永劫之地，白色的光華沖天而起，巨大的氣浪掀得楊子凡翻了幾個跟頭，那些光華四下散去如同水珠一般落到三圈光華之外形成了第四圈光華。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可以了，是時候了。」

  楊子凡對著新出現的純白光圈大罵道：「你這個蠢貨，蠢貨，為了你娘的狗屁夢賣了自己，你們這些蠢貨，你們都是蠢貨……」

  他喊了很久很久，喊得累了，徒然的坐在空中。

  那蒼老的聲音傳來：「孩子，你也來吧，就差你了，當年的願望已經答成了。」

  楊子凡冷冷的看著永劫之地，哈哈大笑起來，問道：「要是我不呢。」

  「你小時候在山坡上說的話可曾記得。蒼老的聲音繼續道。

  楊子凡道：「我的一切都是龍給我的，你什麼也沒有做。」

  蒼老頓了一會，沒有一點感情的道：「那罷了，抽出你的殺仙死吧，我繼續選擇下一個。」

  楊子凡又道：「你為何要選擇我們？」

  「愛恨嗔痴，我需要四顆這樣的心，才能尋到道心。」

  楊子凡問道：「現在不是已經有四人了，你為何還要選擇下一個。」

  「應該是三人，有一人在落入我的身體時他怕了退縮了所以我只得道了愛、嗔、痴三顆道心。」

  楊子凡冷笑道：「那我就是恨咯，我若死在這裡恐怕正合你願，要死我也會死得遠遠的，讓你看不到，夠不得。」

  「哈哈，笑話。」暗突然出現在楊子凡身邊大笑：「主人無處不在為天地之大，你能躲到哪裡，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暗兒退下，孩子你可知道我需要的道心都是自願的才行。」蒼老的聲音喊住了暗。

  楊子凡笑道：「我心裡只有情，又哪有恨，九葉青蓮為天地之純潔剛直所在，你所說的恨一點沒有。」

  蒼老的聲音反問道：「你覺得如此？」

  暗抱著雙手嘲笑的看著他。

  楊子凡心頭一痛，他知道自己確實有一顆心，一顆怨恨的心，笑容的背後隱藏著無比的恨意，他無時無刻不再恨著，恨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