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子凡心思

  黑暗中，多麼希望有一份光。伸手，然而一切如舊。

  「我死了嗎？」

  「你還活著嗎？」

  疼痛已經感覺不到，鼻尖潮濕腐臭的氣息令人窒息。或許，該閉上呼吸。那樣便再也感覺不到世間的味道。

  身邊有份溫熱，柔軟、怯懦，靠近了一點，或許那是在尋找依靠。

  

  楊子凡猛的睜開眼睛，大口的吸著涼氣，天空晝亮，可惜不是日光。側頭，青林的秀髮扎到了臉，痒痒的。她安靜的睡著，彈指可破的皮膚近在咫尺。

  這樣的感覺很好，楊子凡想就此繼續下去。

  他承認這是出於自私心理的作祟，想說算了，那是在欺騙自己，於是他伸出了手，輕輕握上了青林有些冰冷的手。

  「嘎嘎，小子，才醒來就想著壞事情，你倒是瀟灑。」

  耳邊突然傳來冷颼颼的聲音，楊子凡卻不管那麼多，終於握緊了，溫暖的手掌慢慢溫和這那一份冰涼。

  雨早已經停了。

  「給我起來，你聽不到我說話嗎？」幻魔星君很惱火，一把抓起楊子凡仍到了一旁。

  疼痛，或許。

  楊子凡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灰色的道袍早已經破爛得不行。他直勾勾的盯著幻魔星君：「你答應過，不會殺她。」

  幻魔星君嘴角動了動，冷笑：「放她，我可不記得。」

  楊子凡早料到了會這樣，抬頭看著天上橘黃色的光罩：「那是什麼？明月呢？」他記得自己是帶著青林逃出來的時候被明月給暗算的。

  「他自然是走了。」幻魔星君看著天空的光罩：「玄天大陣，看到上面的那隻眼睛了嗎？他在找我，今日我恐怕逃不出去了。」他有些絕望，回頭打量著兩個，突然低聲詭異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楊子凡很討厭他的聲音，此刻的他早已將必死天書中的諾言撕碎，縱然死他也要保護眼前這人。

  青林在沉睡，氣息均勻。美麗的容顏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仍舊一塵不染。

  幻魔星君止住了笑：「我今日死了，卻能有兩個年輕人做伴，這難道不讓我高興嗎？」他向前走了兩步，眼中湧上了一種異樣的紅色，如同一條毒蛇盯著自己美味的事物，讓楊子凡心頭一陣心寒。

  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可是僅此一步便停住，擋在青林面前：「你若動手，天元派各位師叔便會知道，你敢嗎？」

  幻魔星君將一頭亂髮攏到腦後，露出那張完美的臉龐，輕道：「我中了清微老賊的黃龍破滅斬，沒地方安心療養，活不過三日，我會在乎？」

  說罷，便欲動手。

  楊子凡心頭一動，眼角餘光看著青林，最後還是做了決定，淡淡的說道：「我帶你出去。」

  「什麼？」幻魔星君放下了手，驚奇的看著楊子凡。

  楊子凡道：「我帶你出玄天大陣。」

  幻魔星君愣了一下，隨即笑得前俯後仰：「你這小娃有意思，這般大話都說得出來，玄天大陣豈是那麼容易解去的。」

  楊子凡不做解釋，冷眼看著他：「我只問一次，出去還是不出去？」

  幻魔星君舔了舔舌頭，有些懷疑的看著他，楊子凡嚴肅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笑話，冷靜下來看著他道：「出去。」

  楊子凡嘲笑的看著他：「你帶我上去到玄天大陣頂，而後我便能帶你出去。」

  幻魔星君，神色微變，卻是半天不做回應。

  「怎麼，怕我害你？」楊子凡看著他說道：「要不，你在我身上下個什麼血咒之類的，若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如何？」

  幻魔星君第一次很正式的打量眼前的孩子，他記得第一次見他，他總是傻笑，眼中明明害怕自己卻說自己是個可憐的人。今日，面對天河大陣，面對女娃，面對玄天大陣他竟一點不怕，完全似換了一個人。

  這樣的冷靜，這樣的運籌帷幄，只能說不久的將來他必定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

  於是笑道：「沒想到我真是小看你了，好吧！我相信你，不過……」話音還未落他便突然出現楊子凡身邊，一掌劈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楊子凡膝蓋上。

  只聞。

  「咔噠！」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楊子凡面色鐵青摔倒在地上，痛得大叫起來，卻被幻魔星君捂住嘴巴，輕聲在他耳邊道：「我可沒學過血咒那般下三流的手段，今日折斷你的腿，少說二十日才能恢復，你便乖乖的給我在一旁指路。」

  說罷又揚手點在楊子凡身上，打出一串法訣，一時間楊子凡動不能動，口不能嚷，唯有一雙眼睛因為距離的疼痛而暴睜著，額頭之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幻魔星君怪笑著站起身子，走到樹林之中，砍了幾棵樹，做了兩個框，又做了一根扁擔，將楊子凡和青林一邊一個放在筐中。

  隨後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身影迅速消失在林中，沒過片刻便又出現在木框中的楊子凡身邊道：「你看，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東西。」

  說罷伸出手掌，只見他手上一團泛著五彩光華的毛茸茸光團，撐著兩隻腳全身瑟瑟發抖，楊子凡記得這是顏姬懷中抱的那個小寵物，沒想到又被幻魔星君給抓住了，只能暗暗為它感到可憐。

  幻魔星君道：「這樣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是靈物，不是靈獸，更不是什麼山精小妖，怪哉怪哉，也只有在天元派能夠看到。」他自顧自的說著，說了半天發現楊子凡不再搭理他，便頓感無趣，揮手解開了楊子凡身上的封印。

  此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楊子凡腿早已經疼得麻木了。他坐在木框之中很是難受，但右腿已斷，無法站立。

  幻魔星君用一根木藤將五彩光團拴在扁擔上，對楊子凡道：「快說，如何出去？」顯然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楊子凡怒視了他一眼，道：「以我的修為只能關閉玄天大陣五秒左右，你若有本事帶我們衝出去，我便關閉玄天大陣。」

  幻魔星君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楊子凡最多是知道天玄天大陣的某個弱點而已，完全沒有想到他竟能關閉玄天大陣，這個消息讓他有些興奮，甚至讓他有些懷疑。

  「關閉玄天大陣，你這娃一定是犯傻了。」

  楊子凡道：「信不信由你。」

  他卻不知道楊子凡無名戒指中有天元正法，裡面可是有玄天大陣的操控法訣，雖說楊子凡沒有掌門信物無法啟動玄天大陣，但玄天大陣啟動之後掌門信物黃龍印便會融入大陣之中，這時候只需操控法訣便能關閉玄天大陣。

  只可惜楊子凡體內修煉的不是天元正法，只能依靠忽悠神訣的特殊能力模仿出天元正法。儘管如此，可惜忽悠神訣模仿出的真元最多能夠堅持十秒左右，到時候玄天大陣必然會重新開啟。他告訴幻魔星君五秒的時間是出於安全的考慮，若是黃龍印不像他想的那般，恐怕玄天大陣都關閉不了，清微真人便會發現他們，到時候自己於青林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他這番所為可以說是一個極大的賭局，勝了也許能夠活命，敗了便不能活命。

  幻魔星君面色凝重盯著他，瞳孔中血色絲線不斷的纏繞，那眼神似乎能夠看穿楊子凡的一切，良久，他看著天上橘黃色的光罩道：「如今，便聽你一次，若是不成功，你和你的小情人會死得很慘。」

  楊子凡看了另一邊木框中依舊昏迷不醒的青林，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於是道：「你準備好了，只有一次機會。」

  說罷不等幻魔星君搭話，雙手便迅速開始打出操縱法訣，這等法訣他還是第一次打，開始的時候有些生疏，但憑藉著他平日裡一遍又一遍的牢記，馬上就變得熟練起來，待七七四十九種法訣打出之後，他迅速將體內真元轉化成天元正法特有的屬性，只見從他指間飛出千百點金色的光芒，迅速沖向四座山峰所在的方向。

  一時間天元派上空一閃，碗狀的玄天大陣消失於無形，露出雨後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