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再遇梁逸辰

  堂內眾位弟子何曾見過平日裡和藹可親的師父發過這樣大的火，皆是一片靜默，大氣不敢喘一下。特別是楊子凡初次見到天寶真人這等神通，心中敬佩之極，傻愣愣的看著背對著眾人的天寶真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響，天寶真人轉過頭來道：「青林，回去療傷！其它人先回去吧！子凡你跟我走。」

  眾位弟子卻是一位沒走。

  

  天寶真人疑惑的看向他們。

  顧明突然跪倒在地上，低頭道：「師父，弟子無能。」

  「撲騰，撲騰。」連續數聲。

  青林、望青、錢三、傻二皆跪了下去，楊子凡連忙跟著跪倒在地上。

  眾人道：「弟子無能。」

  天寶真人看著跪倒在腳下的一干弟子，道：「你們怎麼了？」

  顧明顫聲道：「弟子們一直很無能，丟了翠雲坪的臉，今日還讓小師弟給人給欺負了，我們對不起你啊，師父！」

  天寶真人有些動容，放在身後的手隨著顧明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他低頭看著地上的一干弟子，不知怎麼的確是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他巡視著他們，目光中儘是關愛，他大笑著說：「沒能耐，誰說你們沒能耐！不要妄自菲薄。」

  他眼睛停在顧明身上，停住了笑聲道：「顧明，你掌管著新晉天元派弟子，是不是？」

  顧明點了點頭。

  他的眼睛又停在望青身上，道：「望青，你複雜天元派外出採購，是不是？」

  望青抬頭道：「師父，我只是跟著出去而已。」

  天寶真人臉色一凜，罵道：「胡說，三年前我便只是隨你一同去而已，所有事情都是你在做，這難道不是你負責嗎？」

  望青默然低下腦袋。

  天寶真人又看向錢三，道：「錢三，你是負責碧雲峰清潔事物的，日裡委屈最多對嗎？」

  錢三搖頭，臉色堅毅道：「沒有，這些都是我該承擔的。」

  天寶真人點了點頭，又看向傻二，臉色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道：「傻二，這樣多年了，整個天元派的食宿問題都靠了你，辛苦了。」

  傻二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手足無措。

  天寶真人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眾人，眼中帶著一絲異樣的榮耀，隨後又看向青林道：「青林，我沒想到你修為進步得那樣快，今日竟能夠輕鬆取勝。不過，我問你，來到這後你後悔過嗎？」

  青林遲疑了一下，說道：「後悔過，還恨過。」

  這仿佛是天寶真人意料中的事情，他點了點頭，並未生氣，反而笑容滿面的說道：「你是紫菱雙仙的女兒，本可以在掌門門下或者更適合你的玉竹峰。最後卻落到了我的門下，你恨也是正常的，師父不會責怪你。」

  青林搖頭，清脆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激動：「師父，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我不恨了，也不後悔了。」

  天寶真人點頭，又飽含深意的看向楊子凡，道：「子凡，別人都說你和傻二是天元派的兩傻，但是在為師眼中你們一個都不傻。傻二能固執、專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勝過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傢伙百倍，你們恐怕不知道，傻二已經到了金丹期了。」

  眾人一聽，皆是大喜，紛紛看向傻二，傻二更加不知所措，最後只還抓抓腦袋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天寶真人又道：「還有你，子凡。這半年來你在前山的修行我都看在眼裡，半年了雖然你每日都只能勉強砍倒一棵鐵木松，但是我知道你那是在沒有動用真元的情況下，單憑自己的力氣和技巧做到的。」

  楊子凡心中大震，全然沒有想到天寶真人原來一直都關心著他。他抬頭看去，天寶真人和藹可親表情在腦中印得很深，惘然間那人竟像極了怪先生，他有些哽咽，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天寶真人笑道：「你不要看不起自己，我不知道你身上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單憑力氣就能砍倒鐵木松這份能力，不當是為師就算是掌門師兄都很難做到。」說到此處天寶真人臉色一沉：「明月，以你這份能力他算什麼？他再欺負你，大不了拿出砍倒鐵木松的勇氣，一刀將他砍了，一切有為師。」

  楊子凡眼中淚水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他小心的擦了擦，不想讓別人看到。但是腦中的情緒確清晰明了的刺激著他的神經，楊子凡再也忍不住，痛哭出來。這樣多年了，這樣多日子，原來還有人關心著自己，原來還有人沒有嘲笑自己。

  他低著腦袋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讓別人看到，低聲說著：「謝謝。」儘管這聲音很小，小到堂內眾人都聽不到，但是他還是想說，他說了。

  眾人受到楊子凡情緒的印象，竟一同痛哭起來。

  天寶真人看著一眾，眼角也泛紅了，他長舒了口氣道：「孩子們，不要哭。沒有你們偌大一個天元派是無法正常運作的，我們是翠雲坪弟子，我們是一家人。不要被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影響了你們，明白嗎？」

  「明白！」兩個字異口同聲的響起，那聲音響亮，如同龍嘯之音迴蕩在翠雲坪上空久久不散。

  屋外雨水早停，天空繁星露出了腦袋，如水的月華落在院中的巨大溝壑上是那樣的柔和。翠雲坪，這個日裡被別人嘲笑的地方，今晚卻似鍍上了一種榮譽，遠山樹林沙沙作響似乎在為他們慶祝，山間溪流嘩嘩長流似乎也為他們歡快。西面側峰，那被大火燒毀的樹林中竟悄悄不覺間長出了星星點點的綠色，那些嫩黃的綠色不久的將來又會長成參天大樹，遮住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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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淺，碧雲峰半腰之上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碧雲峰紫竹小院之中，此時有三人。

  一人為天元派掌門清微，此刻他皺著眉頭看著身前一物，天寶真人臉上卻是無悲無喜，身邊的楊子凡已經重新換上了一套新的灰色道袍。

  那件破爛不堪的道袍放在三人之間。清微真人將之前從清明手中獲得的灰色布料放在上面，顏色、新舊無異。他抬頭細細打量著楊子凡，眼中光華流轉，看了半晌卻是沒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才問道：「子凡，你所說之事可句句屬實？」

  楊子凡點了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起碼千年鐵木松的事情不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清微真人沉默了一會，道：「天寶師弟，今天之事需得從長計議。」

  天寶真人不為所動，道：「掌門師兄，天元派弟子門目無尊長教訓一下也算是錯嗎？明月欺負楊子凡這件事明白在眼前，天元派自有例律何須從長計議？」

  被天寶真人一句話頂了回來，清微真人變色微變，沉聲道：「天元派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天寶真人低頭頷首道：「自然是掌門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