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紅鱗炎蛇(三)

  這一發現，讓楊子凡恍然大悟。

  「難怪自己撞到它的身上，它卻沒有半點反應，恐怕就是這道傷口所至。」

  思量間，楊子凡提心弔膽的戳了戳近在咫尺的蛇身。

  果然，紅鱗炎蛇沒有一點反應，這似乎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希望，一時間之間楊子凡心頭一陣激動。

  「如此一道傷疤不知道怎麼弄出來的，不過能讓這畜生下身沒了知覺，恐怕是一道致命的傷口，如此一來只要有一件利器砍入這道傷疤之中恐怕就能將這畜生殺了。」

  楊子凡想到此處，可是奈何手無寸鐵，根本無法實行心中所想。忽然之間他看到了蛇身之前的千年鐵木松，眼中光芒一亮，可隨即又暗了下去。

  千年鐵木松質地堅硬，就連明月手中的青鋒劍都奈何不了，自己又如何能夠將他折斷？看樣子自己要一直被困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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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飄來一團烏雲，樹林暗了下去，身邊巨蛇的氣息讓人窒息，地上黑漆漆的石頭似乎在嘲笑他的無用。

  楊子凡心情跌到了谷底，千年鐵木松近在咫尺，殺死巨蛇的辦法就在眼前，可是自己依舊無能為力。

  一種莫名的無力感開始蔓延，楊子凡蹲下了身子，往事如波浪在腦中翻滾。內派弟子的嘲笑，那些所謂高手的自以為事。唯一疼愛自己的怪先生不知道去向。就連大鬍子龍嘯風師父都被逼回了仙界，自己如今依舊孤身一人在這山上。

  一陣風吹過他的臉頰，有些生冷，楊子凡抬起頭，天空暗沉，心中隱隱生痛。不知道是青鋒劍留下的傷痛，還是今世今生留下的傷痛。

  楊子凡看到那越飄越近的黑雲旁側始終朵潔白的小雲，在風中逐漸變幻著樣子，不多時竟化作了一張人臉的模樣，眉似柳梢，眼若秋水，微微輕笑，卻勝過世間萬物。

  「青林師姐！」楊子凡心中一顫，想起半年來的種種，失神間竟然喚出聲來。

  此時的情況，如何能這樣。

  紅鱗炎蛇聽覺是何等的靈敏，聽到聲音，猛地立起身子，轉過頭來，那雙冒著冷冷凶光的眼睛發現楊子凡就在身邊，怒意大起，張口一聲尖嘯，掀起腥風陣陣，空地之中頓時飛沙走石。

  楊子凡被尖嘯驚醒過來，不知怎麼的反而冷靜非常，心中卻是一點也不怕，腳下輕躍數步，已然站在了紅鱗炎蛇正面。

  也許是因為回憶，也許是一心尋死，楊子凡就那樣直直的站在巨蛇身前，眼中閃過一絲絲倔強與不屈。

  忽的，他動了，轉身，伸手，一把捏住千年鐵木松。

  只聽聞「起！」

  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聲，他臉色緋紅，身子沉了沉，千年鐵木松之下的土壤被巨力所至，紛紛龜裂。

  這條活了五百多年的紅鱗炎蛇何曾被人如此挑戰過，身上紅鱗顫動，呼吸之間全身燃起熊熊烈火，張口向他咬來，勢要將眼前小小的人類給咬碎了。

  「給我起。」

  又一聲怒吼，迴蕩在蒼天黑雲間。那棵千年鐵木松竟然就此被楊子凡生生連根拔了起來。他轉身，手持鐵木松全身被青光籠罩，聲勢驚人，就此撞向紅鱗炎蛇。

  心中那些曾經的懼意早已在記憶翻飛的時候隨風逝去，他的心在那一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此刻他知道，生是為了死，死是為了生，生生死死只是輪迴，縱然一死，也要奮力一搏。

  「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著，撞入了熊熊火焰之中，天空之中驚雷炸響，烈焰吞噬了整片森林。

  一里外。

  面色蒼白的明月正在倉惶逃竄，聽聞身後徹天地的呼喊聲，心下無由來一寒，轉過頭去，看到遠方森林燃起滔天大火，眼中閃過一絲歷色，心中暗道：「楊子凡死了才好。」

  遠處，碧雲峰方向傳來三聲劍嘯。

  那嘯聲劃破天際，便見到濃濃烏雲之中夾雜著黃、紅、藍三道各異的光團。光團來速極快，轉眼便來到了明月上空。

  明月面色一動，裝作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往前走了幾步便跌倒在地上。

  天上三道光團之中那道紅色光團率先沖了下來，光芒一懾。卻是一柄寬過兩指，長約三尺的，通體彤紅的飛劍，飛劍之上清慧真人滿臉緊張，腳下飛劍收入袖中，瞬息之間已經來到明月身前將他抱在懷裡。

  「明月，你沒事吧？」

  明月撐著身子，面色慘白，搖頭道：「娘，沒事。只是……」

  「到底怎麼了？」清慧神色一緊，手已經搭在了明月的脈搏之上，探查無事之後才鬆了口氣。

  明月咳嗽了兩聲道：「娘，孩兒無能，青鋒劍和朱雀血綢兩件寶物都毀了。」

  「什麼？」

  身後黃、藍兩道劍光緊接而至，劍光一滅，出聲卻是清明真人與清悟真人，清明真人舉目向遠處的熊熊大火，兩條濃眉抖了抖，問道：「明月，快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清悟真人往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轉而關心的看著明月，道：「清慧，明月沒事吧！」

  明月在清慧的攙扶下站起身子，朝兩位真人行了行禮道：「今天我無意在樹林中發現了一棵鐵木松，只有拇指粗細，枝幹都是黑鐵色的，所以一時好奇便前去探查，沒想到卻遇到了凶獸紅鱗炎蛇。如果不是有母親給的相位戒，恐怕難以逃出來。」

  他這話說得極動情，追殺楊子凡的事情卻一字未提。

  三位真人聽聞拇指粗細的鐵木松和凶獸紅鱗炎蛇，面色頓時大變，清明真人連忙問道：「那鐵木松的樣子一點不錯？紅鱗炎蛇長得怎麼樣？」

  明月道：「鐵木松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拇指粗細，枝幹一色黑鐵色。但是紅鱗炎蛇出現的時候太過驚慌，沒有能夠看得清楚，不過那蛇周身粗過兩丈，半身就有十丈有餘，全身鱗片都是火紅色的，我是一定沒有記錯的。」

  清明沉吟了一下，臉色嚴峻道：「清慧，你先帶明月回去養傷，我和清微前去查看，查看。」

  「不好，不好！」清悟真人聞言，連忙搖頭道：「要去你去，依明月所言那可能是一棵千年鐵木松，我可不想去，寶物雖好，可是凶獸紅鱗炎蛇恐怕歲數超過四百歲，不好對付。」

  「不去拉倒。」清明哼了哼鼻子，一人急匆匆朝遠方御劍而去。

  清悟真人看了看身邊的清慧真人，笑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清慧真人，道：「我倒想去看看，傷我孩兒的畜牲。」

  「那不如，明月我帶你回去養傷吧？」清悟真人又對明月道。

  沒想到明月搖頭道：「我要隨娘一起去。」

  清悟真人立時泄氣，頓了一下道：「走，走，走！我陪你們去，該死的傢伙。」隨後，兩道劍光緊隨前面的清明真人而去。

  眨眼間，四人已經來到了大火上空。

  清明真人發現跟過來的清悟沒有搭理他，雙手一合，腳下罡步，口中念道：「蒼茫天道，以靈為界，弱弱之水，歸吾所用。」

  話音才落，他便虛空一爪，天空烏雲詭異的抖了抖，化作漫天大水傾瀉而下，遠遠看來此處猶如天河貫地，隆隆之聲不絕於耳，聲勢嚇人。

  地上的大火立時被大水所滅，清悟真人在一邊贊道：「師兄，看樣子你這弱水訣又進境了不少。」

  清明被他誇獎，面有得色，故作謙虛道：「這弱水訣為我派鎮派法訣，雖然我苦修百年，但僅僅只能初窺門徑，也不知道哪日能夠窺得真諦。」

  地上火勢一滅，明月便盯著著地上的情況，只見此時林中一片狼籍，根本不似之前的面貌。

  就連之前的空地都很難分辨，唯有火燒之後木炭之間散落的黑色小石塊能夠猜測出大致範圍。

  他眼觀四處，心下忐忑，不知道楊子凡還活不活著。

  三位真人帶著明月落下飛劍。

  清悟真人看著大夥燒毀的樹林，問道：「明月，你見到的千年鐵木松在什麼位置？」

  明月站在林中，一眼便看出那塊地上有黑色石頭的特殊地方，怕三位真人發現什麼，連忙扯謊道：「原來這裡有一塊空地，那千年鐵木松就在空地中央的位置，但是現在燒得實在厲害，不好認了。」

  他話雖然如此，可是清明真人眼光如炬，四下觀察了一下，便道：「跟我來。」

  說罷，帶著三人約走了十丈有餘，突然擺手示意停住，右手放下之時一招手，一聲劍鳴迴蕩在樹林間，清明手中多了一截斷劍。正是被明月用來暗算楊子凡的青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