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徹底決裂
2024-05-11 11:09:39
作者: 楚非歡
「弦歌。」蕭湛輕聲開口,但在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時,卻是愣了一下,轉過頭盯著袁惜雲,冷道:「你做的?」
「是又如何?蕭湛,你該感謝我沒有殺了她!」袁惜雲挑釁道。
「你該死!」蕭湛轉過身三兩步走到袁惜雲面前一巴掌扇了過去,後者沒站穩重重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而袁惜雲身後的袁崇煥卻是微怔了一下,但也未置一詞。
見這兩人你來我往的演戲,弦歌止不住想笑,隨即跳下馬車,四下望去,這竟是已經出了城,四周是空曠無一人。弦歌沒說話,轉身便走,但沒走兩步就被蕭湛拉住。
「弦歌,你,你要去哪兒?」蕭湛開口。
「去哪兒?」弦歌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像看白痴一樣偏過頭盯著蕭湛,問道,「自然是回去,不然去哪兒?」
「如今你大仇得報,不如和我回陳國吧。這裡,終究是個是非之地。」
「大仇得報?」弦歌突然笑了,「不知道是你記性不好還是我記性太差,我最大的仇家,怕是你吧,蕭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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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湛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笑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再待在大梁了。現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不知道有多少人勸齊恆殺你,你若是還留在這裡,只怕不安全。」
「呵,你這話真是好笑,在這裡不安全,難道在你身邊就安全了?」弦歌反唇相譏,言語間儘是嘲諷之意。
「是,至少我會護你周全。」
「別,我說過,你最好離我遠點,我怕我忍不住會殺了你。」
「弦歌,你我,終究是有婚約的……」
「婚約?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和你拜堂的,是你身後的袁惜雲?」
「那不作數的。」蕭湛慌忙解釋道,「在我心裡,只有你才是我的妻。」
「夠了!蕭湛,你究竟當我是什麼了?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你究竟是想要我怎樣!」弦歌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來,看著她眼中的血絲,蕭湛只覺得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嚨,幾乎要窒息。
「弦歌,我」蕭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聲疾言厲色的聲音打斷,「放開她!」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明黃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弦歌已經被拽著一個轉身,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隨即一眾禁軍將幾人團團圍住。 蕭湛環視一周,冷笑:「呵,陛下來的倒是快。」
「果然是你在背後的搗鬼。」齊恆也當仁不讓,兩人相對而立,眼中皆是暗潮洶湧。
旁邊的袁崇煥大驚,慌忙抓著袁惜雲往她身後躲,但是袁惜雲卻像是早便料到似的,十分淡定的站在那裡,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個挺拔的身影,弦歌心中一片荒蕪,她曾不斷的告訴自己,上一輩的恩怨與他無關,可誰成想自己顧家滅門卻是眼前這人一手操控的。他曾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若是她要取他性命他也會雙手奉上,可是現在想來,當真無稽。
或許齊恆對自己是有情的,可是那又如何?這也改變不了他便是害了自己全家的劊子手,不是麼?
或許在以前弦歌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些事情都與他無關,可是事到如今,她親耳聽見裴肅說的那些話,卻無論如何不能再裝傻充愣了。
原來,至始至終,她都是個傻子。
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傻子。
許是察覺到身後之人情緒的不穩,齊恆轉過頭盯著她,見她臉色不大好,不禁擔憂的問道:「鈴鐺,可是哪裡不舒服?」
「別叫我!」弦歌突然怒了,用力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而她的眼神,冷的幾乎能結冰。
「你怎麼了?」沒來由的,齊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齊恆,我只問你一句話,我爹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弦歌咬牙切齒的問道。哪怕她心裡早已有了計較,可是還是想親耳聽到從他口中說出。那日偷聽到的蕭湛和裴肅的談話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弦歌心裡,這些天她總能想起那日聽到的話,這幾乎讓她快要瘋掉了。
齊恆皺眉,「我」可是話到了嘴邊,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不用說別的,你只用說,有,還是沒有。我只要一個答案。」
這算是有?還是沒有呢?
當年顧羨之被彈劾,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任由顧家滿門抄斬。或許,算是有的吧。
齊恆苦著臉,未置一詞。
始終沒有得到答案,「呵」弦歌突然笑了,她突然覺得自己當真像是個傻子,事已至此,她到底還想求證些什麼呢?
「鈴鐺,若是能夠重頭來過,我一定會」
「夠了!重頭來過?覆水難收,這一點,難道皇上不明白?」弦歌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弦歌,跟我走吧,大梁始終不是你能夠長久安居的地方。」蕭湛適時的插話。
齊恆的視線越過弦歌落在蕭湛身上,冷笑:「怎麼,你竟還不死心?你以為鈴鐺就會跟你走?」齊恆頓了頓,「還有,你以為我大梁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話音落,周圍圍著的禁軍紛紛拔刀,對準了蕭湛,以防他突然有所異動。
「陛下說笑了,既然蕭某敢來,那自然是有備而來,再說了,僅憑這麼幾個人,就想留住我?陛下是太小瞧我了還是高估了你手下的能力?」蕭湛的話格外狂傲,能當著齊恆說出這般目空無人的話,蕭湛怕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既然陛下如此自信,那不如試試?」
「試不試接過都並沒什麼區別,再說了,弦歌是去是留自然要看她本人的意思,不是麼?」
齊恆冷冷的掃了蕭湛一眼,伸手去抓弦歌的手,「鈴鐺我們走。」可話音剛落,卻是突然悶哼一聲,胸口一陣刺痛傳來,齊恆低下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插進自己胸膛的匕首。
尋著那握著匕首的手往上看,對上了弦歌那雙秋水剪眸。那雙眸子裡儘是晦澀,可是齊恆能清晰的尋到她眼眸中的恨意,原來她是真的想自己死。
「鈴鐺,你……」齊恆忍著痛,咬牙開口。
「齊恆,你說過,你的命我隨時要,你隨時給。」弦歌冷冷的將匕首拔出來,扔在地上,「放我走。」。
「走?」齊恆一臉不可置信,「你要去哪兒?跟蕭湛走嗎?」
「去哪兒都與你無關,終歸我不想再待在你身邊了。現在想起你說過的話,我都覺得噁心。」弦歌沒什麼表情,像一尊木偶一樣,機械的張著嘴,胸口像是陷落了一塊,這些話,每說一個字,心就痛一分。
「噁心?」齊恆突然笑了,隨即一口血吐了出來,弦歌從未見過他這般狼狽的模樣,鼻頭竟有些微酸。可還是強行壓住心中的酸澀,點頭,「是,噁心!」
「那,這些日子,算什麼?」齊恆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一字一頓的問道。
弦歌心尖越發的痛,這些日子,他們其實是幸福的吧?
若她什麼都不記得,他們或許可以繼續享受這樣粉飾太平了的安穩,若她不曾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至少齊恆並沒有親手害死她爹……可是她還是什麼都知道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謊話她或許能騙過所有人,可是她騙不了自己……
「齊恆,今生今世,我們不要再相見了吧。」弦歌說著,轉身就走。
圍在旁邊的禁軍大多是認識弦歌的,見她傷了齊恆,怎敢放她走?弦歌走到一人面前,見那人未曾讓步,竟也不曾停下,徑直往前走。那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放行還是不放?
而弦歌卻是向前一步,直接讓他的刀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弦歌!」蕭湛大驚。
「放她走!」齊恆大喝一聲,那人嚇得慌忙抽回刀,隨著皮肉撕裂的聲音,弦歌悶哼一聲,卻只是眉頭皺了一下,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湛見狀慌忙上前將她扶住:「傷的可重?先把這個吃了。」說著遞上手中的止血散。弦歌卻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撥開了他的手,徑直往前走。蕭湛咬牙,跟了上去。
「顧弦歌!」齊恆突然開口,弦歌站定。「所以說,你在銀杏樹下埋的話,都是假的,是麼?」齊恆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麼情緒。
弦歌身子一僵,他竟會知道?不過由於背對著齊恆,所以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可是一旁的蕭湛卻是將她的臉色看得清楚,不由得皺眉。
過了許久,弦歌才淡淡的開口:「是,那些,都是假的。」
「呵」齊恆突然笑了,笑聲張狂不羈,響徹整個上空。
可是弦歌卻在他的笑聲中聽出了許多悲傷的味道,一時間竟差點控制不住掉下淚來。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弦歌閉了眼,掩去了眸中的悲憫,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清冷決絕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林中。
而齊恆則是一直站在原地,表情冷凝,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那樣安靜的齊帝,讓人莫名的生出一絲懼意。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直像一個木樁一樣站在那裡的齊恆這才動了動,慢條斯理的走到方才刺傷弦歌的那名禁軍面前,伸手,示意他將刀給自己。後者冷汗都嚇出來了,忐忑不安的將刀雙手奉上,他當時舉著刀,誰又知道弦妃娘娘會不管不顧的衝過來?現在看著眼前一臉肅殺的齊帝,心臟幾乎都要跳出胸膛。
齊恆接過,竟是手起刀落,那人便瞪大了雙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齊恆嫌惡的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轉過身冷道:「今日之事,誰若敢泄露半句,這便是他的下場。」說罷,拂袖離去。
一旁的莫白看著齊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吩咐人將此人的屍首收斂了,然後快步朝齊恆跟了上去。
另一邊弦歌一直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胸口的傷一直在流血,無論蕭湛怎麼勸她都聽不進去。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弦歌伸手一摸,竟是一手的冰涼。
她怎麼還會流淚呢?弦歌想不明白。
既然已經兩清,為何心還會這麼痛呢?
方才她狠下心刺的那一刀,就仿佛刺在自己身上一樣,痛得心都在顫。
分明已經下定決心要恨他,分明已經一刀兩斷,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難受?
究竟是悲傷,還是不甘,那種情緒弦歌已經分不清了。
看著弦歌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蕭湛心中一痛,「弦歌」可才說了兩個字,弦歌卻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蕭湛大驚,慌忙將她一把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