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想出宮
2024-05-11 11:09:16
作者: 楚非歡
齊恆極愛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不過倒還是掌握著分寸的,逗了她一會便不再鬧她了,也安靜的吃飯。
待吃完飯,下人將碗筷收拾乾淨,齊恆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將弦歌抱住,然後胡亂的去吻她。
「齊恆,你」
「噓,乖乖的。」齊恆堵住她的嘴,讓她只能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弦歌拼命掙扎,好容易將齊恆推開,氣喘吁吁的道:「我想出宮。」
齊恆微怔,眸色暗了些,「你說什麼?」
弦歌深吸一口氣,認真的開口道:「我想出宮。」
「理由?」
「我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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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恆心中一緊,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接衝到頭頂,她方才說什麼?
見他驚訝的樣子,弦歌嘆了口氣,說道:「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我很感激。」
「你什麼意思?你要離開朕?」齊恆心中又驚又怒,好像自己的寶貝要被人奪走了一般,一把上前抓住弦歌的手,氣促不勻,甚至胸膛因為急促的喘息明顯的起伏。
「皇上,就憑著我的身份,足以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我實在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弦歌淡淡的開口道。
「為什麼不可以?你現在已經是朕的弦妃,朕說可以,你當然就可以!」
「皇上,你如何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又將如何跟朝臣們交代?」
「為何要交代?這是朕的家事,何須外人置喙?」
「皇上,我,已經不乾淨了。」弦歌低下頭,掩去了眼中的情緒,可齊恆還是能感受到她渾身上下散發的巨大的哀傷和無力。
「不!誰說的!你永遠是朕心中的鈴鐺,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齊恆突然拔高了聲調,隨後像是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似的,捧住了弦歌的臉胡亂的吻著她,而弦歌卻想一隻木偶一般,由著他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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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雨淅瀝瀝的下著,一大早,一輛明黃色的馬車便從東華門駛出,徑直出了城,馬車後面還跟了百十來個的禁衛軍。
陣仗如此之大,在天子腳下生活慣了的人一眼便能認出這好像是皇上上次祭天出巡時乘坐的馬車,紛紛下跪避讓的同時,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能不能一睹真龍天子的威嚴。
馬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弦歌,以及連翹。
此時弦歌正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不過所幸這馬車壁都用絲綢裹過了,裡面甚至還填了棉花,靠在上面倒是軟軟的。
連翹則坐在對面磨皮擦癢坐立不安,不時的看一眼弦歌,然後又低下頭若有所思。
「歡歡」連翹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別生氣,皇上也是為你好……」但看弦歌沒反應,不禁聲調提高了些,「我知道你沒睡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從歡歡看見這輛馬車開始,臉色就一直不好,想必聰明如他定然明白為何,不由得一陣心虛。
弦歌幽幽的睜開眼,淡淡的看了連翹一眼「那你告訴我,我該怎樣?」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可是卻帶著一股子的疏離和淡漠,尤其是她眼中的死一般的沉寂,突然讓連翹有些無所適從。
見她無話可說,弦歌復又閉上了眼。
昨夜齊恆瘋狂的折騰了她一宿,最後還是答應讓她出宮轉轉,弦歌想了許久,提出要去爹娘的墳前祭拜,然後再去歸元寺上香,齊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可是在今天一早看見宮門口的那輛明黃色的馬車,以及馬車後綿延的個禁衛軍隊伍,便什麼都明白了。
齊恆這般大張旗鼓的對她彰顯恩寵,一方面是做給朝臣看的,如此一來,裴家和宋家的人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弦歌得寵,必然會有所行動。這麼一大撥的人華華麗麗的出宮,難保有心人不會察覺,若是此時搞個暗殺什麼的,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夠被早有準備的齊恆來個瓮中捉鱉,也不愁抓不著人家的小辮子了。一旦他們被齊恆抓住把柄,齊恆便有足夠的理由對付這兩家。另一方面,派這麼多人監視自己,讓自己也逃不掉。
此一箭雙鵰,算計的還真是精妙之極啊!
最絕的,他知道自己或許會猜到他此舉的用意,所以還特意將連翹放在她的身邊,說是陪她解悶,但是無非是防止她不要臨時起意壞了他的計劃罷了。
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倒還算平穩,就這麼晃晃悠悠的,弦歌還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娘娘,到了。」。
下了馬車,連翹撐了把傘將弦歌扶下馬車,弦歌想了想,接過連翹手中的傘,吩咐她到馬車上等她,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踩著泥水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前。連翹雖然想跟著,但是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上了馬車,而其餘的禁衛軍則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弦歌,生怕她突然消失了。要知道,皇上可是特意交代過的,若是娘娘出了什麼岔子,他們便要提頭來見。
「爹,娘,是你們在冥冥之中保佑女兒麼?」弦歌輕聲問道。
那時她心中萬念俱灰從懸崖上縱身跳下,墜入江中。朦朧中眼前一團白光,依稀能看見前面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下,想上前,可那兩人轉身就走。她追啊追啊,追了好久,直到最後筋疲力盡都沒能追上那兩個人。
後來,只聽空曠安靜的周圍突然響起爹的聲音,「鈴鐺,好好活下去,不可以再做傻事了,懂嗎?」那聲音縹緲而遙遠,但卻讓弦歌忍不住想哭。
最後,她竟然死裡逃生。
現在想來,許是爹爹和娘親在天之靈的庇佑吧。
「爹,您早便知道蕭湛所做的一切了,是麼?不過您想還債,所以才由著他。所以,當真是女兒害了我們顧家嗎?」弦歌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有些呼吸困難。
「爹,您若在天有靈,請告訴鈴鐺,鈴鐺該怎麼辦?今後的路還有那麼長,鈴鐺該往哪兒走?」
弦歌在那裡站了很久,連翹等人也不敢上前勸,只能由著她站在那裡,斜風細雨,將她的身子淋濕了大半,裙角也全是泥污,那樣淒楚的背影在細雨朦朧中更顯得清冷。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弦歌這才慢慢往馬車這邊走,將她拉上來,連翹看著她渾身濕淋淋的樣子忍不住埋怨:「你身子剛好,怎麼能這麼淋雨,若是病了,皇上不知道該怎麼罰我了。」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帕子替她擦頭髮上和身上的雨水。
弦歌勉強扯了扯嘴角,但連翹明顯看到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於是後面的話又堵在喉嚨處。
一行人行了約摸一個時辰,這才到了「歸元寺」。
下了馬車,一路走來,竟發現原本熱鬧非凡的「歸元寺」竟是門可羅雀,弦歌忍不住苦笑,他這準備工作倒是做的充足的很吶。
寺廟內隨處都瀰漫著或濃或淡的香火味,雖然濃烈,但是在這空曠寂靜的地方卻讓人覺得莫名的寧靜,青石板上的青苔,小徑旁參天古樹上斑駁的樹皮,細雨滴答滴答的落下發出細碎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悠然自得。
若是放在其他時候,弦歌定會停下來好生的欣賞一番這難得悠閒的景致,可是時間不對,一切都只不過是枉然。
畢竟來的人皇妃,所以歸元寺的住持親自率領眾僧在門口迎接,兩方見禮後,弦歌道明來意,想來也是有人提前與住持打過招呼的,所以那主持方丈直接領著弦歌進了大殿。
弦歌跪在殿中的蒲團上,雙手合十。住持方丈在旁邊念了一段經,吩咐人將長明燈點上供好,一切完畢,連翹才扶著弦歌起身。
弦歌說過,要在這寺里住上幾日,為爹娘誦經。齊恆本是千般不願,可是看著她落寞的樣子,卻又狠不下心來拂了她的意,只好咬牙同意。
廂房都是早便收拾好了的,一切日常用品都是齊恆吩咐禁衛軍從宮裡搬出去的,怕弦歌住得不舒服,甚至連床單被褥都是帶上了的。弦歌看著一屋子熟悉的東西,只是默默地垂了眼,未置一詞。
弦歌在歸元寺住了三日,每日暮鼓晨鐘,寺里獨有的香火氣息和山中清新的空氣,讓人愈發心靜。弦歌會跟著沙彌們一起聽方丈講經,那些被反覆提及看似早已耳熟能詳的大道理在此情此景中聽來竟是別有一番滋味,甚至弦歌會學著寺里的人凝神靜氣的打坐,閒來無事便會坐在院子裡的娑婆樹下翻翻經書,當陽光透過繁複交錯的枝葉照在身上,再煩躁的心緒都會逐漸平靜下來。
連翹看著她這般認真的模樣心裡著急,生怕她一個想不開真的出家了可怎麼了得?但弦歌每每卻只是笑而不語,那模樣倒真的有了幾分廟裡的和尚才有的高深莫測。
這三日,弦歌只覺得仿佛隔絕了塵世,身出三界之外,塵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十方世界,唯她一人獨辟一方天地,清靜無憂,不受紛擾。
這日弦歌又坐在娑婆樹下看經書,不想一個軟糯軟糯的聲音由遠及近:「以慈修身,善入佛慧;通達大智,到於彼岸;名稱……名稱……名稱……」弦歌循聲望去,只見門外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短腿,穿著僧服,拿著一隻不知道比他本人高出多少的笤帚一邊吃力的揮動著清掃地上的落葉,一邊嘴裡念念有詞的在背著經書。但是到了「名稱」那裡卻怎麼也背不出來了,就一直卡在那裡,不厭其煩的念著那兩個字。
弦歌覺得有趣,忍不住開口提醒他:「名稱普聞無量世界,能度無數百千眾生。」
「啊!對哦!名稱普聞無量世界,能度無數百千眾生。」小短腿面上一喜,高興的咧嘴「嘿嘿」的傻笑,露出缺了的門牙,看上去格外討喜。隨即反應過來是有人提點,於是轉過頭望向弦歌,見到她時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將那根大笤帚抱在懷裡,雙手合十,似模似樣的彎腰行了個禮:「阿彌陀佛,見過弦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