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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相爺夫人

2024-05-11 11:06:44 作者: 楚非歡

  蕭意回到太醫院不久,皇上的聖旨便來了,擢升蕭意為正四品太醫。

  宣旨太監走後,所有人都湊上來恭賀蕭意晉升,雖然面上是一派和樂融融,但是暗地裡都是各懷心思。要知道這太醫院的太醫們大多都是從醫師熬上去的,長則十年二十年,短則五六年,從來沒見過那個醫師入太醫院兩個月便升了太醫的。

  甚至有人旁敲側擊的問:「蕭太醫果真年輕有為,不知是哪位大人舉薦的呀?」

  晉升如此之快,若是說他沒什麼後台,那是打死都沒人信的。

  對此蕭意卻是一句話沒說,笑得高深莫測,這倒愈發坐實了他有後台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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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的無歡雖然也心有疑慮,沒理由的替她送了回藥就升官了吧?不過她卻也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後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並未好奇打聽什麼。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好奇心旺盛遇到什麼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個顧弦歌了。

  蕭意終於從一眾人中擺脫出來找到無歡時,她正對著一堆草藥發呆。

  「在想什麼?」蕭意走上前,坐在她旁邊的小板凳上。

  「哦,沒什麼。」無歡搖了搖頭,開始動手整理起草藥來。

  「整理草藥這些事不該是藥童做的嗎,怎的你在做?」蕭湛問道。

  「索性我也沒什麼事,整理下草藥也能順便記記藥理知識。」

  「不想葉醫女竟這般好學。」蕭意打趣道,可眼中卻並沒有半點戲謔,反倒是在鼓勵她一般,「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我。」

  無歡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努力想要從他柔和卻略帶寵溺的眼神中看出些別的什麼來。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這些年她看盡了人情冷暖,嘗盡了世間百態,她可以相信這世上有沒有來由的惡意,卻不信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見無歡一臉防備,蕭意卻毫不在意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放心,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加害於你的。」

  他那極其自然且親昵的動作,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仿佛吃飯睡覺那般習以為常。

  而無歡,對他的動作,竟然沒有半點厭煩或者不適,這讓她自己都很是費解。

  她才被蕭湛救出來那陣子,她完全無法和任何人接觸,哪怕是肌膚碰到都會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蕭湛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讓她不那麼怕自己,雖然她平日裡也不說話,只是縮在角落裡發呆,但是好歹不再懼怕蕭湛的觸碰。

  三年後,她終於結結巴巴的重新開口說話,人也開朗了許多,可是對於陌生人的觸碰多多少少還是會感到不適。

  可是她與這蕭意才見過幾面,他的觸碰自己竟然不會覺得彆扭什麼的,無歡心中百轉千回,終於試探的問出了口:「蕭太醫,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她的話似乎愉悅了蕭意,問道:「此話何解?」

  「不知道。」無歡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總覺得,我們好像是認識的。至少是見過的,可是我不大記得起來了。但是,若是見過,我怎麼會不記得呢?我一向記性很好的。」說到最後,無歡格外喪氣的將頭放在膝蓋上,手中慢條斯理的撿著簸箕里的鋸齒草。

  「不要多想,有時候」蕭意沒說完,無歡卻是猛的一縮,再看指腹上一條深深的口子,血嘩嘩的往外流。

  蕭意大驚失色,抓過她的手,聲音發緊:「怎麼回事,疼不疼。」然後直接捉著她的手將她手上的手指含進口中吮吸著。

  濡濕柔軟的觸感讓無歡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整個人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對蕭意摸自己腦袋這個動作沒有反應,不代表這般親密的動作也沒有反應。當即怒了,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蕭太醫,請自重!」

  無歡怒極之下,那一記耳光扇得格外用力,蕭意臉上瞬間出現了五個手指印。

  蕭意吃痛,但也瞬間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此番是有些冒失了,隨即鬆開弦歌的手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在這裡給葉醫女賠不是了。」

  無歡不說話,冷著臉起身端著簸箕離開。

  「葉醫女。」蕭意想伸手抓她的手腕,可是卻還是在半空中生生忍住,道,「你流血了,要趕緊止血才行。我這裡有一瓶上好的金瘡藥,效果極好,且不會留疤,葉醫女拿去用吧。」說著,遞上去一隻白色的瓷瓶。

  無歡淡淡的掃了那瓷瓶一眼,冷笑:「蕭太醫費心,所謂無功不受祿,既然是好東西,那您便自己留著吧。」說著便走出了藥廬。

  蕭意看著無歡清冷的背影,捏著那瓷瓶的手有些骨節發白,眼中竟也不是憤怒,而是懊惱。

  雖然拒絕了蕭意的藥,無歡還是將傷口認真處理包紮,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她不能受傷,不能流血,自從經歷了那兩年,她身體的修復能力變得極差,哪怕是很小的傷口若不好生處理都會流血不止。便是每個月來月事,都要日日喝止血的湯藥。蕭湛在身邊還好,他知道自己怕苦怕喝藥,便總將止血散做成藥丸讓她吃,現在她已經離開三個多月了,雖然蕭湛給自己配的止血散還有半瓶,但是剩下的量也不過再支撐三個月。

  吃完了,又該怎麼辦?

  無歡看著手裡的藥瓶,忍不住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呢?」連翹的聲音響起,見無歡手指上裹著紗布,問道,「手怎麼了?」

  「哦,沒事,就被鋸齒草劃了一下。」無歡將藥瓶收起來,「不是說今日要隨趙太醫去給相爺夫人看病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連翹小臉皺的跟橘子皮似的:「是的,可是我」連翹頓了頓,摸了摸小腹,「疼的不行,怕到時候出了岔子惹得相爺夫人不高興,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想讓找池晚代我去呢。」

  「可是池晚才被叫走,聽說太后娘娘不大舒服呢。」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連翹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

  無歡見她這副模樣,突然心念一轉,道:「我替你去吧,你好生歇著。」

  「當真?」連翹面露喜色,隨即有些憂慮,「你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相爺夫人最是不好伺候,你又從未與她施過針,我怕……」

  她們口中的相爺夫人,乃是當今裴相的夫人,貴妃的生母。她一直有頭痛的毛病,一旦頭痛起來就更是暴躁。只有針灸刺穴方能勉強壓住。

  但這相爺夫人有個怪毛病,就是不准太醫近身,即便是診脈也一定要懸絲,故而每次替她針灸的都是太醫院的醫女。不過眾所周知,這相爺夫人的脾氣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不過半年時間,替她針灸的醫女已經換了十來個了,連翹與池晚算得上是伺候她時間最長的,可這二人每去一趟相府,回來臉上身上總是會掛點彩。

  以至於整個太醫院的醫女,沒有一個人敢自薦去替她施針的。

  這次無歡竟然主動說要替她去,連翹竟是有些猶豫起來。

  「好了,沒事的,放心吧。」無歡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自個兒好生歇著吧,我走了。」說著便往太醫院走去。

  見著來人是無歡並非連翹,趙太醫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叮囑了她好些規矩,無歡一一記下,這才一同上了馬車。

  相府中,相爺夫人頭疼欲裂,躺在床上一邊呻吟一邊發著脾氣:「太醫怎麼還沒來!一個個黑心肝的,都巴巴的盼著老娘死!東苑那個狐狸精,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她以為,我死了,她就能成為這相府的當家主母了!做她的千秋大夢去吧!噯喲,死丫頭輕點!」說著,直接坐起來操起旁邊的茶盞就朝那小丫頭砸去,小丫鬟躲閃不及,被砸的滿頭是血。卻始終不敢吭聲,匍匐著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相爺夫人,您這頭痛的毛病是一回事,這肝火太過旺盛,也是問題啊!」趙太醫臉色如常,語氣也是不卑不亢。

  「趙太醫有心了。」相爺夫人悻悻的趟回到床上,捂著頭不再說話。

  這相爺夫人雖然一向專橫跋扈,但趙太醫畢竟是朝廷命官,她雖然是相爺夫人,又是當今貴妃的生母,身份看似尊貴,但對這趙太醫還是要禮讓三分的。

  依照慣例,趙太醫替相爺夫人懸絲診了脈,便吩咐無歡替她針灸,而他從旁指點。

  見是張生面孔,相爺夫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原先一直來的那兩個丫頭呢?這丫頭看著眼生,我信不過,換她們過來。」

  趙太醫在一旁並不說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無歡忖度片刻,恭敬的答道:「回相爺夫人,池晚姐姐被叫去了太后娘娘宮中,連翹姐姐身子不大舒服,本想咬牙來伺候夫人,但又怕因為自己耽擱了夫人病情那就萬死莫辭了。這才讓奴婢代替她來替夫人針灸。」

  「你?」相爺夫人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冷笑,「從未見過你,進太醫院多久了?」

  「回夫人,三月有餘了。」

  「才三個月?」相爺夫人徹底炸毛了,坐起來,「才三個月那不是還是個藥童!就敢拿來給我行針了!」話雖然是說的無歡,但她的眼睛卻是盯著趙太醫的。

  「夫人此言差矣。」趙太醫終於開口,「這位醫女可是薛太醫親自挑選的弟子,並非藥童,而是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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