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說我戲弄她?
2024-05-11 11:06:16
作者: 楚非歡
雖然齊商說是有生意要處理,但是一路走來,卻未曾見到他與和人接洽過生意,倒是整日帶著弦歌和齊恆遊山玩水,走走停停,一路倒是逍遙自在。弦歌雖然心有疑慮,卻也並未多問,日日跟著齊商混吃等死。
此番齊商幾人輕車簡行,只帶了兩名隨行侍從,齊恆與齊商本就是人中龍鳳,走在街上二人也從不避嫌,頻頻惹人注目卻仍舊泰然自若。而二人身邊還有一個戴著面紗的弦歌,容顏半遮,只露出一雙靈動如秋水的雙眸便足夠引人遐想了。
弦歌此番走得急,沒來得及找蕭湛要人皮 面具,便一直戴著面紗,雖然悶熱,但總好過惹出許多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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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齊恆與齊商二人的氣場太過強大,倒是一路相安無事,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上前調戲弦歌。
「怎麼,有喜歡的?」見弦歌往一個攤上多看了兩眼,齊商上前問道。
「啊?」弦歌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呢。」
齊商自然是不信的,拿起攤位上的一枚玉簪看了看,笑道:「我記得你一向是喜歡玉的。」
弦歌笑而不語。
「喜歡就試試,我送你。」齊商將手中那枚玉簪遞過去,簪尾雕著兩朵漂亮的牡丹花,色澤品相皆是上等,確實是上品。
弦歌正欲伸手接過,不想另一支簪子卻橫在自己面前,弦歌看了看握著那白玉簪子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便是女人的手也沒這麼好看的。
一抬頭,便看對上了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眸,不覺心下一慌。
走了三日,齊恆除了路上偶爾與齊商說幾句話,便一直沉默寡言,與弦歌更是一個字都沒說過,此番他竟主動遞了一支簪子過來,倒是讓弦歌有些讀不懂了。
見弦歌一臉懵懂,水漉漉的雙眸中儘是疑惑,齊恆勾了勾嘴角:「這個更適合你。」
弦歌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枚白玉簪,愣了一下。這真是一支極其簡單的簪子,素淨無比,沒有裝飾,沒有雕花。
他此舉究竟合意?弦歌垂了眼眸,在心裡反覆忖度這廝的意思。
「是麼?」齊商滿腹狐疑,正伸手要去拿齊恆手中的簪子,不想那人動作卻先一步,一手捧著弦歌的臉,一手將那簪子插入她的髮髻中。
略帶冰涼的觸感,讓弦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察覺到弦歌的顫抖,齊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怎麼,你怕我?」
這是幾日來,齊恆對弦歌說的第一句話。
弦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低頭道:「不敢。」
「哦?」齊恆挑眉,向前一步,逼近弦歌,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一向肆無忌憚,這世上倒是還真沒什麼是能讓你說一個怕字的。」
他話里的揶揄之意弦歌聽得明白,卻並未反駁,只是淡淡的答道:「公子說笑了,只要生而為人,便無人敢妄言從不怕什麼。更何況無歡一介孤女。」
若是放在從前,她定然會暴跳如雷反唇相譏,可今時不同往日,弦歌卻不再似以往那樣鋒芒畢露了。
齊恆頓時有些興味盎然:「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不想有生之年竟也能聽到葉姑娘說出這番話。」
「公子過獎。」弦歌伸手將髮髻上的簪子取下放回到攤位上,「時過境遷,我早已不喜歡玉器了。」說罷,轉身離開,留下齊恆與齊商二人站在那裡各懷心思。
被齊恆一頓戲弄,弦歌原本的好心情全沒了,沒多久便說累了獨自回了客棧。
「兄長為何要那樣戲弄她?」齊商有些不滿的開口。
「戲弄?」齊恆勾了勾嘴角,「阿商也以為我是在戲弄與她?」
「難道不是?」
「呵。」齊恆笑得愈發高深莫測了。
「兄長」齊商想了想,終於開口道,「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驕橫的大小姐,這些年,她吃了許多苦。我知道兄長對她一向見地頗深,但是早已時隔多年,便是你有再多的」
「阿商對她,倒是格外的上心啊。」齊恆打斷了他的話,隨意的將手負於身後,望向了遠處。
「我的心思,兄長一向都是知道的。」
齊恆轉過頭望向齊商,淺褐色的眸中似有暗流涌動,「哦?為兄該知道什麼?」
「我的心思,從十一年前就再沒變過。」齊商倒是直言不諱,坦然以告。
「是麼?」齊恆眸色漸深,似是若有所思。
「兄長,雖然你討厭她,可當年她」齊商咬牙,「她一片赤子之心,我看在眼裡,可她當初一心向你,我以為只要她開心,便是好的。可是她用了三年都沒能改變你對她的看法,可是你可知,她為你做過多少事?你可知,顧羨之被彈劾當日,她為何會被擄?」
「你想說什麼?」
「那日是她生辰,她為何要去九華山?不過是當初你無意間說過,『有一奇花『月下彩虹』十年開一次,八年前錯過了花期,無緣得見,而今年卻不知能否看到。』她便跑遍了汴京周圍所有的山,這才在九華山上找到了『月下彩虹』日日拿血養著,這才讓花提前開花。那日她生辰,也恰好是開花的日子,她去替你摘『月下彩虹』了。」
仿佛一枚石子拋入了湖中,齊恆原本就不大平靜的心緒愈發煩亂起來。
「兄長,我知你無心與她,可是也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為難她了。」齊商正色,竟是萬分鄭重的拱手朝行了個大禮。
「為難?」齊恆冷笑,眸中儘是齊商讀不懂的情緒,「你說我為難與她?」
齊商抿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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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四日,終於到了臨安。
臨安乃是江南最為富庶之地,隨處可見的小橋流水,隨處可聞的吳儂軟語。弦歌幾人來的時候恰逢梅雨天,小雨淅瀝瀝的下著,煙雨朦朧中,隨處都泛著漉漉的濕意。
這種既悶且濕的感覺猶如跗骨之蛆,一直黏在皮膚上,讓人心生煩悶。
「可是哪裡不舒服?」接連幾日,弦歌精神都不大好,一直縮在馬車角落裡閉目養神,但她眼底的青黑卻是愈發厚重,齊商看著有些心疼。
「無事。」弦歌搖頭。
齊商皺眉,伸手摸了摸弦歌的額頭,燙的驚人,「怎麼這麼燙,不舒服怎麼都不說的。」
聞言,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齊恆卻是突然睜了眼,看見靠在齊商懷裡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弦歌,鳳眸微眯。
進了臨安城,齊商很快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並差人去請來大夫。
大夫替弦歌診了脈,說是染了風寒,再加上五臟鬱結,這才高熱不退。又叮囑一番,開了幾貼藥,便起身離開。
齊商臉色不大好,數落道:「怎麼這麼大了都不會照顧自己,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
弦歌咧嘴憨笑:「沒什麼要緊的。」說罷朝門口那邊看了看,齊恆還坐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喝茶。
那廝還在這兒幹什麼?
「公子恐怕找你有事,坐那兒半天了。」弦歌湊到齊商旁邊小聲說道。
她的聲音小,但話音落,齊恆卻像是聽到了一般放下茶盞,朝弦歌這邊望過來,後者做賊心虛,乾咳兩聲偏過了頭。
「哦?」齊商轉過頭看向齊恆,「兄長有事?」
「無事。」齊恆斷然應道。
「哦。」齊商不疑有他,轉過頭問弦歌,「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讓辛夷給你弄?」
「不用了,我困了,想睡會。」
看著齊恆與齊商離開,弦歌心思莫名。
對齊商,她尚且可以坦然以待,可是對齊恆,她卻始終無法做到。
曾經她為了那人可謂費盡心思,喜他所喜,惡他所惡,小心翼翼的捧上自己的一顆真心,可是每每換來的不是一番冷言奚落,便是默然無視。這麼多年以來她經歷了這麼多,早已對兒女私情心如死灰,原以為此生再無緣得見,誰料世事無常竟還能重新遇見。起初以為自己對那人再沒有什麼惦念,可是一同走了這麼多天,她卻發現自己還是亂的。
儘管無關風月。
雖然尋常的藥對弦歌是無效的,但許是燒的厲害了,喝了藥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弦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爹爹將她舉在頭頂讓她騎大馬兒,夢見娘親又讓她學規矩,夢見和齊商在太學捉弄同窗……夢裡的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到弦歌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阿商。」弦歌呢喃。
「怎麼了?」一旁守著弦歌的齊商以為她醒了,湊上去,不想見她仍舊雙目緊閉,似是睡得極不安穩的樣子。
齊商看了看鐘漏,已經快子時了,再看看仍舊坐在旁邊看書的齊恆,便開口道:「兄長先去睡吧,這幾日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
「無妨,索性我倒是不累,待乏了再去睡也不遲。」齊恆卻是出奇的沒有起身離去,這讓齊商有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別走。」弦歌又開口,齊商這才發現她竟是在說夢話。
她這是夢到自己了?
沒來由的,齊商竟有些高興起來,替她換了張濕帕子敷在額頭上,伸手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放心,我不走,我在這兒陪著你。」
齊恆看著齊商攥著弦歌小手,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眸中隱隱有暗流涌動,但很快便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