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十個賊

  於正忙抬頭望去，只見黑烏麻漆的隔壁躺著個瘦拉吧唧、奇醜無比的小老頭。他頭髮花白，身體矮小乾瘦如柴，一雙圓溜溜的賊眼亂轉，一個短小的朝天鼻，還有一口小暴牙，整張臉的五官都快湊一塊了。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隻手正抓著於正的褲腳。見於正看來，他雙眼一瞪：「臭小子，你看啥？不想出去咋的？不想出去就在這兒等死吧！」

  於正有點蒙，他抬頭看了看隔壁，這時他才發現，隔壁已被改成了牢房，還關了犯人進來。他記得，自從他住進這個牢房以來，周邊就是空落落的。

  隔壁的牢里除了那小老頭外還有七個人，六個老實巴交的村夫背靠背，蹲在牆根處圍成個半圈兒，還鼓著眼睛瞪著於正，還有一個站在牢門處喊冤。一個和於正一樣年紀的小子站在小老頭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雖然他們所說的聲音極小，但還是被他聽了去。他立馬勸阻於正：「小郎君，不要聽這老猴子的，這老猴子是個慣犯。以前經常在洛陽城討生活，也有時候在幽州城，現在又跑長安城來了。你只要跟他出去就是罪加一等，你如今只是被流放，要是被抓回來，那就是砍頭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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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正一臉詫異地看著這個小子，還有這個瘦得跟猴子似的小老頭，腦子裡立馬想到了個可能。

  「我看你們兩個人相貌相似，說話的語氣都一樣，言行舉止也差不多。你們不會是父子吧？」

  「怎麼可能？你小子啥眼神啊？」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像是被於正的話氣到了。

  這兩人的聲音不小，將外面的獄卒也吸引了過來，站在牢門和那喊冤人對峙著。圍在牆根的六個人見到此景，六雙眼睛噴火，咬牙不已。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我感覺你們不是一夥兒的，更像是死對頭，被人家一鍋端了抓進來的。」

  那六人不淡定了，一起向這邊走來，眼睛愣愣的瞪著於正，然後和那兩個瘦子相互指責起來。

  「空空兒，你老小子不講道義！竟敢暴露我們的身份。」

  「你放屁！誰暴露你們了？就你們八個玩意兒還好意思叫東海八仙？我呸！八個瓜皮兒還差不多。」

  「住嘴！還說沒暴露，你們倆又能好到哪去？兩個屢屢失手的小偷，三天兩頭便進一次大牢，你們倆就是活脫脫的一對父子！」

  「你們才父子，你們全家都父子。」

  「就是，就是。」

  ……

  這九個人越吵越激烈，響聲比剛才於正舞關公刀還厲害，整個大牢也跟著熱鬧起來。可他們似乎忘記了，門口還有獄卒在看著呢。

  「嘭嘭嘭！」

  「鬼叫什麼？想死不是？」獄卒用力的踢了幾腳牢房的木柵欄，還對裡面的九個人怒斥起來。

  這九個人此時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各自瞪著眼睛，又連忙分堆蹲了回去，而且非常默契的回到剛才的位置，就像他們從沒離開過。

  於正更疑惑了，這裡面除了空空兒兩個，明明僅剩七個人。但在空空兒的口裡，對方應該是八個人才對。

  「臭小子，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眼睛！」剛才喊冤那個人不喊了，當發現於正打量他們時，他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警告於正。

  於正這時才看清楚，這人雖是一副文士打扮，可看似文質彬彬，卻滿口污言穢語。

  「說得就是你，看你長得人模狗樣，都說說，有幾個相好的？」

  於正又是一團蒙，他真不想搭理這幾個貨。就這些人，還號稱八仙？

  「小子，別理這假書生，他不是什麼好鳥！」空空兒扯了扯於正的褲腳說道。

  假書生重重哼了一聲，又轉頭繼續在牢門處喊冤了，而空空兒卻小聲的給於正介紹起這群人來。

  「小子，那八個貨不是什麼好鳥，他們號稱八仙，其實就是八個偷雞摸狗的混混。你看門口那個，一副文士打扮，卻從不說人話，所以叫他假書生。再看那六個，從左至右的第一個是個瘸子，自稱鐵拐李。第二個是瘋子，整天幻想著他妹妹是皇后……」

  「他叫曹國舅！」

  空空兒搖搖頭：「他不姓曹，他姓王，叫王瘋子，外號王八蛋。」

  「噗嗤！那第三個呢？」於正忍俊不禁，他覺得，這些江湖人很有趣。

  「第三個是這群人的師父，你看他那花白的鬍子、髮髻，像不像個道士？」

  「還真像，他在哪個道觀修行？」

  「就他還道觀？一個男盜女娼的假道士而已。」

  於正恍然大悟，他也不再問了，靜靜的聽了下去。

  「第四個是他們的大師兄，也是個假道士，別看他文質彬彬，卻是壞事做盡，一肚子壞水。第五個是男扮女裝的女人，他是那群人的師娘。第六個是韓大鼻子。這師徒八人……」

  「等等，還有一個人呢？」

  空空兒好像才想起什麼似的，伸手向下指了指說道：「瞧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還有一個在地下，他自稱攔路虎，卻是個鑽地鼠。」

  「哦，那邊那個小子呢？

  「他呀，他是我兄弟，親兄弟。我那該死的父親六十歲才娶小妾，結果我兄弟還沒出來他就死了。」

  「那你呢？」

  「我，我是這個，我是那個……」空空兒將所有人都介紹了個遍，於正問到他時，他卻吞吞吐吐起來。看他我了老半天，就是不想介紹自己，明顯是不想說出來。

  也在這時，那蹲在一起的六個人卻一個個的消失了，於正立刻將這個事告訴空空兒。空空兒狂喜，一把抓住於正說道：「咱們快走！」

  可走出兩步卻愣住了，只見於正的身體被擋在了木柵欄前，中間是手臂粗的縫隙和柵欄。

  而另一個小子也消失了，這下空空兒更著急了，他躡手躡腳的走到牢門處，不知他是怎麼弄的，僅眨眼功夫，牢門便應聲而開，緊接著又是於正的牢門。

  於正都驚呆了，看他手上並沒鑰匙，卻在幾個呼吸間，把兩個牢門的鎖給打開了。

  空空兒見於正還在發呆，不滿的扯了扯他：「愣著幹啥？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