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無心之功

  朱雀門東，告示面前，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全神貫注的看著城牆上的罪己詔緩緩道來。

  「聖曰：朕自承高祖之志，望天下萬民富強，日夜殫精竭慮，不敢鬆懈分毫。由此觸犯二錯，錯一、大肆營造宮室，揮霍無度，不利於民，至百姓連遭災厄，觸怒神靈，降下天罰警示。為知錯克儉，廢止營造，還利於民，望年穀豐稔，天下乂安，朕所願也。錯二、好大喜功，聽信讒言，賞罰不公，至忠良蒙難，將士心寒。今查明衛公謀反乃誣告，即平反昭雪，厚賞其功，懲處奸邪，徒罪徙邊，永不錄用。」

  中年文士剛讀完，在他不遠的一人便高聲大喊起來：「李衛公沉冤得雪了！高甑生服法了！皇帝聖明……」

  「太好了！李衛公遭此不白之冤，終於得到昭雪！」

  「可恨那高賊，為何不殺了他？」

  ……

  一眾百姓歡呼雀躍，可見李靖的聲望有多高。在中國古代，功高蓋主的基本都是武將，他們的功勞越高，受到皇帝的猜忌就越重，往往死的最快。

  李靖先後滅了劉武周等軍閥，東突厥、吐谷渾二國，功勞之高，已堪比皇帝李世民。即使沒有高甑生誣陷他造反，皇帝依然會找其他由頭來整治他，這是中國歷代帝王的通病。

  最有名的案例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他幾乎將所有開國功臣殘殺殆盡，以至於讓朱棣靖難成功，大明正統二世而終。

  於正一拉子無命：「走，咱們向李大將軍恭賀去。」

  

  子無命眉頭一皺：「你知道他家在哪？」

  「自然知道，普寧坊！」

  「錯！那是他的私宅，還以為你真知道。」

  於正有些尷尬，忙問：「這還有主宅和私宅之分嗎？」

  「當然有，主宅是皇帝賜給他們的，我朝的功臣基本上都在朱雀大街邊上，私宅是他們自己購置的，全城各個坊都有。」

  「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你忘了我以前是幹啥的？去的話跟我走，咱們順便去看看程二公爺。」

  「你是說，李大將軍的主宅和程大將軍的主宅在一起？」

  ……

  二人邊說邊聊的往南而去，可剛到通化坊坊門時，於正便毫不猶豫的轉身欲逃。

  「呔！那混蛋小子別跑，不然俺打斷你狗腿！」

  「姓於的，你三番兩次想害俺父親，再敢逃俺翻臉了！」

  不用說，聽口音就知道，這是程咬金父子的聲音。

  於正心虛得不行，轉身尷尬的笑道：「程兄，程伯父去原州赴任我就沒見過他，哪來害他這一說，別不是哪個小人造謠生事吧？」

  「好小子，居然敢搶俺的馬，真是膽大包天！快跟俺進來，若不治好俺的傷，俺跟你沒完。」程咬金一邊說著，一邊將於正往他家裡拖，也不管於正在他手裡掙扎與否。

  「程伯父，將小子放下來，小子可以走……」

  「想逃不是？沒門兒！」程咬金不理會於正的叫喊，將他拎小雞似的直接拎到了他的客廳。

  在這裡，於正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柳泉墨夫婦和柳如雲，還有那姓薛的奸商小子。

  「哈哈，這不是掉進黃河裡的佛子嗎？你怎麼還沒死啊？」

  於正假裝生氣道：「這小王八蛋好無理，我跟你認識嗎？我跟你熟嗎？為何一見面就要咒我死？」

  「好哇，居然翻臉不認帳，那我們就得算算帳，自你賣身為奴起，到現在一共是十萬八千兩黃金，還錢！」

  於正兩眼一翻，直接藐視。但他卻看向柳如雲，而柳如雲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柳如雲臉頰通紅的低下了頭。

  這一幕落在了那奸商小子眼裡，他嘴角泛起了邪笑，忙將於正拉到一邊小聲道：「我有個表姐，非常漂亮，如果你願意做我奴隸，我考慮介紹給你！」

  於正看了看柳如雲，又看了看這奸商小子，立馬明白了他們是什麼關係。他伸手將奸商小子一推：「她是我未婚妻，還用得著你介紹，滾一邊去。」

  奸商小子一臉委屈，嬌滴滴的對柳泉墨喊了一聲：「姨父！」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柳泉墨只得尷尬的對於正笑道：「呵呵，賢侄啊！聽說你戰死了，伯父甚為悲痛。可幾天前又聽說你活過來了，還參加了佛道論戰，並得到陛下的賞識。年輕人好好干，伯父看好你，有閒暇時到伯父家裡坐坐。」

  於正滿臉黑線，特麼的，當初是誰將他們父子趕出門的？如今就上杆子攀關係，這是啥人啊？

  「小子記住了，只盼望我那未婚妻別嫁人才好。」

  柳泉墨臉一板：「你說的是啥話？如雲除了嫁給你還能嫁給誰？」

  「我……」

  「聊啥？有啥好聊的？先上酒菜開席再慢慢聊！」就在於正想和未來岳父多聊幾句時，卻被程咬金這貨得大嗓門給打斷了。

  程咬金都開口了，眾人自然不會拂了他的好意。賓客落座，上酒上菜，而柳泉墨特意將柳如雲和於正坐在一起，像似不避諱男女之嫌一般。

  在座的眾人都相互打的眼色，也像是商量好一樣，並沒人取笑這對璧人。可柳如雲的臉卻紅得像初升的太陽，雙手一直搓著衣角不敢抬頭。

  於正又何曾不是一樣？他雖然兩世為人，但如今卻是少年心性。

  程咬金見眾人都不說話，忙端起一碗酒向於正道：「混小子，俺敬你一杯，俺感謝你搶俺的馬！」

  於正不明白程咬金這是啥意思，但程處亮知道，他悄悄告訴了於正。原來，程咬金的馬被於正搶了，他從馬上摔了下來還閃到了腰，再加上以前有傷在身，程咬金便謊稱舊傷復發，被皇帝提前調回京城養傷。

  於正嘴角抽搐，感情程咬金能提前回來還得多謝他了。隨即，他也不客氣，端起酒碗和程咬金一飲而盡。

  程咬金喝得爽快了，自然不會計較於正之前的事，他哈哈一笑道：「於小子，聽說陛下封了你的官，快跟俺說說封啥官了？」

  於正一陣尷尬，支吾的說不出話來。可在另一邊的子無命，卻說出了他感到羞愧的一句話。

  「嘿嘿，他把侯君集和高士廉給打了，陛下罰他去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