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討伐吐谷渾

  臘月長安，校場之上，北風呼呼，旌旗獵獵，三軍列陣，鐵甲生輝。

  「征討吐谷渾詔：朕嗣纂鴻業，思恢至道，端拱垂裳，於慈九載，式修文德。寧謐區宇，僥外君長，海表猷渠，無遠不庭，無思不服。而吐谷渾蕞爾小蕃……」

  整齊排列的士兵前，一天使站在皇帝李世民的儀仗邊上，用他那洪亮的公鴨嗓子，熱情洋溢的宣讀著討伐吐谷渾的詔書。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完沒完？還有，開頭那句話不是和罪己詔那句一樣嗎？難道他詞窮了？」站在李靖身邊的於正，聽著那晦澀難懂的文言文抱怨著。

  李靖聽到這話眉頭皺成了川字，偷偷用手後肘運起暗勁撞去，於正身子一歪，差點沒摔在地上。他嘴唇哆嗦著，半邊身子都有些顫抖，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令他冷汗直流，他想叫出聲，卻又不敢。

  軍陣前面，皇帝李世民坐於明黃華蓋下的方輦上，方輦也是用明黃綢布裝飾，身後兩個宮女手持兩把大扇子肅立左右，將他襯托的鶴立雞群。而他則身著圓領明黃青龍袍，頭戴十二冕旒冠，腳穿碇青高頭履，銳利的雙眼目視前方，皇帝的威嚴暴露無遺，只是，上唇那兩撇稀疏的小鬍子和下唇那稀疏的山羊鬍顯得非常滑稽。

  一群略施粉黛，身著粉紅裹胸長裙，外披綠色長衫的宮女肅立於方輦兩側。十幾個宦官頭戴黑色冠帽，身著藍色長袍，手持拂塵躬身侍立左右。

  再往外是盔甲錚亮，各執領班劍、儀刀、金銅裝班劍、纁硃綬紛、金銅裝班刀等的左右衛將軍、左右衛親衛、左右衛勛衛等等，代表皇權、威嚴、霸氣、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是皇帝儀仗隊。

  皇帝儀仗隊的兩側則是成年皇子、文武百官、言官、各國使臣，排列得整齊有序，密密麻麻得有上千人。

  

  李世民自然看見了李靖的小動作，但他只是一掃而過，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站在對面的言官也看見了，還有人皺起了眉頭，在聽聖旨時不嚴謹或失儀可是大罪，輕者杖責，重者罷官免職，甚至是流放、砍頭。

  現場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就是那宣讀詔書的天使，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起來，足見這征討詔書篇幅之長。這是歷數吐谷渾歷年來對唐朝的態度和行為，雙方的政治斡旋和處理方式，最後是唐朝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決心。

  「……華夷兆庶，同心憤怨，咸願誅討，宜乘吊伐之機，以展鷹鸇之志，長驅剋期，窮其巢穴。罪止吐谷渾可汗昏耄之主，及天柱王一二邪臣，自餘部落，皆無所問，夷凶息暴，稱朕意焉！」

  聖旨宣讀完畢，就到了李世民鼓舞士氣的時刻了。只見他費勁的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大唐的將士們，吐谷渾國王老而昏聵，天柱王篡權屢犯我大唐，造成隴右百姓生靈塗炭，朕數次饒恕仍不知恩澤，士可忍孰不可忍！如此蠻夷小國也想蚍蜉撼樹，簡直是螳臂擋車，自取滅亡！」

  他說完話後頓了頓，看到將士們一個個豪氣干雲、視死如歸的樣子，又加把火道：「只要爾等奮勇殺敵，功名利祿人人有份，既能為朝廷建功業，也可給子孫留福祉！大唐的兒郎們，朕用最好的美酒，最漂亮的女人，花不完的金錢，耕不完的土地等著你們，凱旋！」

  「萬歲！萬歲！萬歲……」

  李世民話音剛落，將士們震耳欲聾的呼叫聲即時響起，士氣也隨之高漲不衰。其實，聖旨上的文言文士兵們也聽不懂，而李世民後面說的那兩段話才是最鼓舞他們的，也是他們最想要的。

  出征的戰鼓聲轟隆隆的響起，李靖身穿嶄新的明光鎧、腰掛橫刀，噌噌的走到皇帝方輦前。一宦官在皇帝的授意下向他遞來一面令旗，旗面呈青色，上書一個大大的紅色「令」字。

  他轉身面向多達十萬的將士，揮動著手中的令旗，他每揮動一個動作，現場的士兵便發生著變化，噌噌的鎧甲碰撞聲此起彼伏。

  也在這時，另一名宦官捧著一個托盤而來，托盤上擺著五小一大六塊金光閃閃的令牌。這是調兵的令牌，是給各行軍總管使用的，這是皇帝授予的權利，都濃縮在這令牌上。

  李靖將令旗高高舉起，大聲喊道：「且末道行軍總管李大亮何在？」

  只見軍陣前，一名身穿細鱗甲的將軍上前兩步，躬身行禮道：「末將在！」

  「你部點齊兩萬兵馬，先一步出發。」

  「末將得令！」李大亮躬著身子走上前，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調兵令牌後退下。

  「鄯善道行軍總管李道宗何在？」

  一個身材微胖，身穿嶄新的明光鎧甲上前幾步，向李靖行禮道：「末將在！」

  「你部點齊一萬八千兵馬，緊隨出發！」

  「末將得令！」這是皇帝的堂弟，戰功赫赫的任城王，但在李靖這元帥面前也得稱末將。他接過令牌後也退了下去，和李大亮站在一起。

  「鹽澤道行軍總管高甑生何在？」

  「末將在！」

  「你部點齊一萬五千兵馬，緊隨其後出發。」

  「末將得令！」

  「積石道行軍總管侯君集何在？」

  「末將在！」

  「你部點齊一萬三千兵馬，隨鹽澤道後出發。」

  「末將得令！」

  「赤水道行軍總管李道彥何在？」

  「末將在！」

  「你部點齊一萬八千兵馬，於本帥之後出發。」

  「末將得令！」

  「赤水和鹽澤為一路，且末為一路，其他為一路，哪路人馬先到達指定位置，於明年四月前視情況發起攻擊，不得有誤，違令者嚴懲不貸！」

  「末將得令！」

  所有接過令牌的將軍在李靖對面排成一排，等待皇帝的命令。又一名宦官捧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個金壺，七個玉杯。

  李世民站起來拿起金壺，倒了七杯香氣四溢的酒說道：「各位愛卿，這是袁仙長進貢的仙酒，天下只此一壺，朕與眾卿同飲，望眾卿同心協力，蕩平蕃夷，旗開得勝！」

  眾將激動的熱淚盈眶，一一捧起玉杯和李世民幹了。

  李靖首先轉過身，揮舞著令旗說道：「各道主將開始點兵，依順序出發！」

  「末將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