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歸去來兮
2024-05-11 11:02:55
作者: 斐什
曉南閣的生意逐漸好轉起來,茶樓悄然間迎來了第二春。現如今公債市場如何發展,直接影響著曉南閣的生意好壞。蘇棠檸終於挺過這一劫,茶樓不用關門大吉,她和靳茂辰之間仍維繫著合作的關係。
後來,靳茂辰也得知是雷立在背後相助的棠檸。以靳茂辰的人脈和能力,他也完全可以做得到,但棠檸寧願去找雷立幫忙也不願來懇求他。他是非常後悔的,假使之前自己不冷落她的話,或許她還肯拉下臉來向他開口,他們之間的關係興許還有迴旋的餘地,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可丁可卯。
周沈秀近期也冷落了葉裔勛,掐指算算她也晾了他有一段時日。周沈秀現如今與她的另一位藍顏知已打得火熱,恨不得已忘記葉裔勛是何許人也。
她和葉裔勛之間產生了嫌隙。自從樺廈飯店那晚,葉裔勛拋下她獨自離開,她當時已很不愉悅。誰人都是看她臉子行事,偏葉裔勛給她撂了臉子!周沈秀在心中默默地給了他次機會,以為事後他會來找自己致歉。
豈料葉裔勛不但次日沒有來找她,往後數日也沒有來找她。她利用公職之便,在公司里與他說了幾次話,他也是冷漠的敷衍自己。
葉裔勛他想要幹什麼?他這是要卸磨殺驢嗎?用她「周夫人」的名號搪塞住單餘姚,事情已促成就要和她劃清界限?在宴會上被單餘姚撩撥幾眼就受不住了?雖說他們當初「在一起」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周沈秀絕對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就算葉裔勛在公司里真的為她賺下不少錢!
周沈秀先放下身段去往葉家探望他,葉裔勛對她的態度依然冷漠,似乎有意要疏遠自己。這令她更為不悅,她沒有好氣兒的離開葉家,直接去往了麥加利銀行。
在洋行里她動動小手指便使餘姚遭了麻煩。明面上她是在敲打單餘姚,警告單餘姚,葉裔勛是她周沈秀的人。單餘姚在宴會上耍的那點小伎倆早已被她識破,若日後單餘姚還不肯安分守己,自己有的是法子對付刁難她;實際背後是在提醒葉裔勛,她周沈秀才是這場遊戲裡的主宰,她可以幫助他成全單餘姚,同樣她也可以輕易摧毀掉單餘姚。
周沈秀去往麥加利銀行的當天晚上,葉裔勛就火急火燎地去找了她。她自然是不給他機會跟自己說和的,她定要煞一煞他的士氣。既然換上葉裔勛主動來示好,上趕著來找她見面,她連忙同別的藍顏親近一番,意在告知葉裔勛,對於她來說,他根本算不得什麼重要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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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當真把葉裔勛搞得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周沈秀見達到效果方才收了手,她太懂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軟硬兼施的道理。
葉裔勛早就該懂得請神容易送神難,周沈秀能是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當他選擇和周沈秀聯手時,就應當料想到會有今日這麼一遭。
他怎麼可能讓單餘姚涉險呢?他餘生的希望便可遠遠的望著她,看著她平安隨順的生活,看著她可以再次收穫幸福。他不願讓單餘姚發現自己的良苦用心!他寧願她恨自己一輩子!
周沈秀既然要做「武則天」就隨去她做,她想讓自己去做她的「男寵」,那他就去做到底,反正事已至此,也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葉裔勛好歹也是有過眾多妻妾的人,他自然是會一些哄女人開心的招數。周沈秀她再強勢,說到底也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會犯感性的毛病。他只要花對心思使其感動,便可求得她的「原諒」。這也意味著他們這次「分手」,以他的妥協而失敗告終。
他和周沈秀這麼一來二去的作鬧便折騰到了歲末,葉裔勛得空往東北老家匯了筆款子。對於萬氏他還有著贍養的義務,他的手頭闊綽了自然想貼補一些。
欒鳳傑在老家那邊替萬氏收了款子,又替萬氏派了一封電報回來,不過寥寥幾字「勿念都好」之類。葉裔勛收到電報也算放下點心來,卻未曾想沒過幾日,欒鳳傑又派了封電報過來。這一次電報上的內容著實把葉裔勛給驚嚇到了,因為上面寫著小年當日老家來人,要他務必去火車站接人。
葉裔勛拿著電報來來回回查閱無數遍,那幾個字太醒目刺眼。他的心中大為觸動,原來這個世間上的事情,竟是這麼充滿離奇和意料之外。
他強迫自己儘快平靜下來,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將會十分嚴峻。
臘月二十三當日一清早,葉裔勛便動身前往火車站。他非常擔心接不到人,因為他與這位老家來的人未曾謀過面。他在出站口候著來往的人群,瞧見一個類似容貌的人,就要走上前去多問幾句。
但是他從早晨等到晚上,卻依舊沒有等到來人,他反覆核對車次和日期,均準確無誤,可那來人怎麼連個影兒也沒有見到?他忐忑不安起來,沒有等到老家來人恐要誤了大事。葉裔勛思來想去,決定明日一早要再來一趟火車站等等看。
他鬱鬱寡歡的回到家中,汽車剛剛駛進院落中,秋溶便一路小跑趕了出來。
她緊張兮兮地候著老爺下了車,「老爺!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葉裔勛皺眉道:「你幹什麼慌慌張張的?可是經年他又在學校里闖了禍?」
秋溶連忙擺手,「可不是我們經年!老爺……」她壓低了聲音,「單家舅老爺找上門來啦!」
葉裔勛大驚失色,「他是怎麼找上門來的?我在火車站等他了一整天!」
「是鳳傑姑爺給他的地址和盤纏,舅老爺說他不認得你,在火車站尋了一圈不耐煩,就自己走了出來。他直接叫了黃包車,也不知怎麼七拐八拐的就找對了地方。」
「你可曾對他說了些什麼?」他急迫的問道。
「我哪裡敢多嘴呀!老爺,您之前也沒跟我們交代過單家舅老爺要來,再說多年前我就聽夫人叨念過,她兄長不是已經死在歐洲了嗎?可這人是帶著鳳傑姑爺的書信而來,我也不敢不給他開門。」
秋溶又壓低了聲音,小聲數落道:「咱們這位單家舅老爺進了門就嚷嚷著要見夫人,我只好敷衍他說,夫人白日去上班不待在家中。他聽聞當時就掉了臉子,抱怨大戶人家怎麼還興讓夫人外出上工!我給他拾掇了間屋子出來,讓他先睡了一下午的覺,他剛睡醒又吵吵餓得很,我就讓阿纖給他弄了點吃的,他正在屋裡頭吃飯呢!」
葉裔勛倒吸了口涼氣,秋溶怎麼把單余橋形容的如此不堪?不管單余橋是個什麼樣子,他都得去坦然面對。
他囑咐道:「你讓經年他們待在屋子裡不要出來,我自去和單余橋料理明白。」
秋溶眼神飄忽不定,「老爺,這位單家舅老爺可不像夫人那般通情達理呀!」
葉裔勛揉了揉太陽穴,一鼓作氣地走進屋子裡去。
他剛一踏進屋子裡,就看到餐桌旁坐著一個十分粗鄙的男子,他把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地在餐桌上亂抓亂放,口中不停地發出吧唧嘴的聲響。葉裔勛再仔細一瞧,他已抱住大菜盆狼吞虎咽地往嘴裡狂塞。
這個人就是消失多年的單余橋?這個人當真和單餘姚是一奶同胞?他暗生起擔憂。
「單余橋?」他冷峻地問道。
單余橋抱著個大菜盆轉過身來,不自覺地打了個飽嗝,「你就是我的妹夫呀?我還以為是個糟老頭子呢!看你這樣子倒還說得過去,來來來,快坐下!」
葉裔勛被他氣得渾身發抖,「你吃完了我們再言語,我在客室里等你。」
他轉身去往客室里,胡亂地把菸斗塞到口中。卻左右找不到火柴,他上來脾氣,直把菸斗磕在了茶几上。
那單余橋頓時沒了聲音,只回過頭去繼續吧唧吧唧地吃飯。葉裔勛以為他瞧出自己臉色不悅多有收斂,又想他到底是餘姚的兄長,許是在國外吃了太多苦頭才這般狼狽不堪,心裡又生出許多同情來。
少傾,單余橋吃過飯走進客室,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我妹妹呢?我妹妹咋還沒有回來?」
葉裔勛正眼瞧了瞧他,他的眉眼當真與餘姚有些相似,但也看得出他過活得有多麼蹉跎。
「餘姚她不住在這裡,你若休息好了,我便帶你過去。」葉裔勛平靜道。
「你說啥?我妹妹她不住在這裡?我聽欒強那王八犢子說你可是把我妹妹扶了正的!」單余橋一臉怨氣。
葉裔勛沒有理會他,拿起電話機打到單餘姚那裡。
「餘姚……我是葉裔勛。」
單餘姚接過電話,激動的眼淚都要掉出來,「嗯……」
「我現在去你那裡方便嗎?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好。」她哆哆嗦嗦地放下電話筒。
她望著身旁的雷立,「葉裔勛說他現在要過這裡來。」
雷立僵持片刻,「那我……先離開可好?」
餘姚咬了咬唇,「你別走!」
「那我……陪著你!」雷立緊張地坐在她的身邊。
他們都不知葉裔勛此番來意,單餘姚更是滋生出無數遐想,葉裔勛夜間突然來訪究竟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