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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連鎖反應

2024-05-11 11:02:52 作者: 斐什

  蔣俊見雷立如此莊重正式,驟然猜測到他為何事而來。雷立原算是蔣俊的假想敵,他認為以雷立的學識修養、家世門第定不會瞧上單餘姚的。縱然雷立帶著餘姚獨自去往香港出差,他也認定是單餘姚撩撥的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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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此刻,雷立卻不分時間場合來找他們舅甥二人,已然說明了事情的導向性。單餘姚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她真的把雷立給迷惑住了!蔣俊自然懂得通機變者為英豪。

  「雷先生,你無須再多言,也不需要對我有所歉意。我和單小姐之間,一直都是我在單相思,她能和你這麼優秀的人在一起,我真替她高興。」

  靳茂辰在旁唉聲嘆氣,蔣俊在這件事上吃了虧窩窩囊囊的,但他也不好再為自家侄兒說話。

  雷立走到蔣俊面前,雙手拍拍他的雙肩,「你能這樣想我也就是如釋重負了!改天我請你們舅甥二人喝酒!」

  蔣俊再三推辭無需勞煩,雷立卻一再定好時間和地點。他了卻一樁心結,「仰天大笑出門去」。卻留下靳茂辰和蔣俊舅甥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蔣俊是絕不會願意白白給單餘姚做嫁衣的,他總要找到機會一雪前恥。

  但為安撫靳茂辰,蔣俊只好在舅舅跟前多講雷立和單餘姚的好話,生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靳茂辰和雷立的交情。他寄人籬下這麼多年,早已把識人臉色學的如火純情,這是他初出茅廬便學會的第一堂課。

  靳茂辰則不然,周氏、雷家他得罪不起,單餘姚他教訓不得,那蘇棠檸還碰不得嗎?曉南閣可是他的產業!靳茂辰也晾了蘇棠檸多時,他總該去她那裡討點便宜回來才甘心。

  雷立瀟灑而走,靳茂辰卻被攪得整日心不在焉。不等下班他已坐不住,匆匆去往曉南閣。他走進茶樓時,正碰上棠檸親自下場子彈奏琵琶。儘管客流不滿略顯冷清,但也可用艷驚四座來形容。

  靳茂辰被蘇棠檸的「色藝」所折服,卻始終啃不下她這塊硬骨頭。

  棠檸收了琵琶,向他款款走來,「今兒什麼風把靳老闆給吹來了?」

  「自家的買賣麼,總得過來瞧瞧。」

  「開業至今也沒給靳老闆賺到什麼錢,我實在是慚愧呢!」

  靳茂辰擺擺手,「噯!不要跟我這樣。請我去裡間兒里坐坐?」

  棠檸秋波蕩漾,「靳老闆,請移步。」

  他渾然一觸,似有股力量占據整個身體,是她的味道。他隨他走進裡間兒,斜歪在沙發上,不言不語,只是脈脈含情得望著她。

  俄頃,他方才開口道:「我與那些女人都斷了聯繫,棠檸,我心裡只有你的。」

  棠檸坐在他身邊吐了幾個煙圈,「你打的什麼主意?直說好了。」

  靳茂辰把臉湊到她的跟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棠檸,你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棠檸不耐煩地推開他,「你再給我倆月時間,曉南閣要是還這么半死不活的,我便死了這份心。到時候連本帶息還給你,咱們就各走各的路。」

  靳茂辰哪裡還肯聽得下去?他猛然一推就把棠檸壓倒在身下,猛烈的炙熱的吻起她。

  棠檸根本沒有回應他,更絲毫沒有畏懼,她知自己掙扎不過他,便乘機曲腿一頂他的身下,痛的靳茂辰差點翻滾到地上。

  她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頭髮,「靳茂辰你就這點子本事?還真是讓我瞧不起!娘們兒不樂意就強來?」

  他疼痛的弓著腰,伸出手指指向棠檸,「你……你!」

  「你以為姑奶奶我是那麼隨便就讓你要了去的?」

  他緩和許久才重新坐好在沙發上,暖黃色昏暗的燈光籠罩著二人,他們漸漸恢復了平靜和理智。

  靳茂辰押了口茶,把誤喝到口中的茶葉篩了出來,「我娶你好不好?」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給冬冬找的新媽媽應該是個清白人,顯然我不是。」她把一隻腳上的高跟鞋鬆了松。

  「冬冬他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

  「我也是喜歡冬冬的。」她輕蔑地睃了靳茂辰一眼,「你是來找我泄憤的吧?雷立去跟你攤了牌,小蔣失了餘姚,你若再要不了我,面子上怎好過得去?你們舅甥倆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靳茂辰沒有否認,棠檸笑道:「回頭我幫小蔣介紹個別的姑娘。」

  此刻換成他不屑道:「這事還真不勞煩你費心!我們蔣俊可不是什麼貨色都要的。他憋屈也不是因為單餘姚本身,只不過是作為男人被人截了胡心裡不痛快罷了。」

  「單餘姚給人當過姨太太,在你眼裡就成為『貨色』,我在你心裡又何嘗不是呢?」

  蘇棠檸之所以深愛藤岡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藤岡修足夠尊重她。藤岡修從來不像其他人那樣把她當做一個「貨色」、「玩意兒」,而是把她當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來對待。除了藤岡修以外,無論是王泊川還是黎員郎,他們總是俯看她,眼前的靳茂辰也是一樣。

  他們都圖她的「色」,只有藤岡修圖她的全部。可偏偏藤岡修是個日本人,他的家族又那樣的不恥,他們倆這輩子註定愛而不得。

  靳茂辰無地自容道:「棠檸,你誤會了……」

  「你還算是個好人,你從來不下作也從來不使壞。」

  靳茂辰訕訕地走出曉南閣,他對棠檸不得不死心,他沒有真的想把她娶過門。他們還可維繫兩個月的合作關係,過了這兩個月,或許他們之間就會退回成陌生人。

  ……

  雷立和單餘姚一如既往的去洋行里上班。她正抱著一沓資料去往雷立的辦公室,雷立在辦公室里偷吃著油酥餅,被突如其來地敲門聲嚇了一跳,忙把油酥餅塞到抽屜里去。

  「雷先生,你這個樣子會前功盡棄的!」餘姚還是發現了他在偷吃。

  她敲敲雷立的寫字檯,攤開手要他把酥油餅交出來。

  雷立只好掏出剩下的那半塊交給她,埋怨道:「我餓得很,你不能對我這麼嚴厲!」

  「最近好人多都誇讚雷大公子帥氣了,不知可否有此事?」

  他只好一本正經道:「單小姐,不要在我的辦公室里談論私事!」

  餘姚把資料往雷立的寫字檯上一撂,「你可真能裝!」她撒腿就跑,沒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她剛剛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雷立就假模假樣的走了出來,趁人不注意,往她的寫字檯上扔了張紙條。

  餘姚打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漂亮的鋼筆字:

  「密斯單:今晚共進晚餐如何?雷。」

  她把頭埋在寫字檯上笑得差點發出聲音。她實在無法想像,當初那個恨不得用眼仁兒跟她講話的雷立,居然跌下神壇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雷立早已走遠,因為周沈秀大駕光臨麥加利銀行,他趕著去接待貴客。

  周沈秀雖獨身而來,氣場卻大得很。周氏公司和銀行之間的業務往來本無須雷立插手,只是洋行高層都知雷家和周氏的關係,也知道國人最講究「人情」,派雷立出面益處頗多。所以只要周沈秀親自來往銀行,都是由雷立去接洽的。

  但這樣的場合對於單餘姚來說卻是第一次。雷立吩咐她取一些文件拿過去,周沈秀瞧見單餘姚,忽然開口道:「麻煩單小姐幫我換杯熱水來。」

  他們身邊圍繞著好幾個人,偏偏要來使喚她?她不過是去送份文件而已!她不願意,但她得罪不起這尊大佛。餘姚慢騰騰地端了杯熱水過去,還沒有交到周沈秀手中,她便又說道:「瞧我這記性,我是想喝杯咖啡的。」

  雷立一個勁兒的向餘姚遞眼色,「單小姐,快去給周夫人換杯咖啡回來!」

  餘姚憤憤地把熱水端了出來,重新沖了杯咖啡送進去。

  「真是麻煩了單小姐。」周沈秀微笑著接過杯子,卻倏然鬆開了手,整杯咖啡全部灑在她的衣服上。

  周沈秀頓時不悅,諷刺道:「單小姐,你還真是有潑人的癖好哪!」

  她這是故意來替葉裔勛出氣的?餘姚忍氣吞聲道:「周老闆,我很抱歉,我幫你清洗一下?」

  周沈秀還未言語,雷立一拍桌子叱責道:「周夫人的衣服能隨便洗嗎?你知道這一件衣服有多貴?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快滾出去!」

  周沈秀欲要講話,雷立忙搶道:「還站在這愣著幹什麼?快滾!」

  餘姚捂住臉跑出去,躲在衛生間裡很久沒有出來。她是明白雷立意圖的,在周沈秀刁難責罵她之前,他先把自己打發走,那周沈秀反而沒法子再說些什麼。她只是不明白,周沈秀已經和葉裔勛在一起了,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來折辱她?

  她不知道周沈秀何時離開的洋行,也不知雷立何時回到了辦公室,她也不知天何時黑了下來。

  直至晚間,他們倆在一起吃飯,雷立才分辨道:「周夫人今日來洋行根本無事,我想她就是特意來警告你的。」

  「我聽不懂。」她不明白雷立的意思。

  「咱們倆在樺廈飯店演的那出戲,想必周夫人看得明明白白。你是在故意勾引葉先生,好在葉先生不為所動,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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