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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一雪前恥(下)

2024-05-11 11:01:18 作者: 斐什

  金氏被餘姚連名帶姓的稱呼,霎時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叱責道:「老爺你聽到沒有三妹妹她……她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諱!」

  裔勛不屑直視金氏,輕蔑道:「金敏毓,我們從頭捋順細細說。」

  金氏被裔勛當眾冷漠的態度所刺痛,不等她接茬狡辯裔勛已從座位上站起來,道:「單餘姚是我的三姨太太,臨去冀北弔喪前已得我允許可日出晚歸,她何來觸犯葉家家規?再則動用家法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執行?你竟敢趁我外出不在擅自施暴毆打她!我再問你單餘姚吃穿用度哪點不比你強?用得著偷你那金佛像當錢去花?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你作為葉家女主不去調查清楚真相反而落井下石借題發揮,我是該認為你蠢頓還是該認為你惡毒?以上這些我都可容忍,但你教唆武四兒投井殺人,簡直是喪心病狂枉為人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裔勛連套說辭鎮得金氏連退三步,啟涏按捺不下憤怒情緒執意要替母親辯白,但被一旁的秦愛佳死命阻攔纏住,夫妻倆在人群里拉扯捅咕,被裔勛察覺出動靜,揚聲厲道:「小三你個小犢子給我聽好,今日你膽敢為你娘狡辯一個字仔細你的皮!」

  啟涏瞬間慫下來嚇得不敢言語,他深知父親說話向來算數,他的屁股忽然隱隱作痛,上一次因欠賭贖身而挨打棒揍的情形記憶猶新,那足以把他震懾住。

  金氏難以置信啟涏會如此窩囊,她茫然無措,遲鈍的望了望啟涏、老爺再環顧四周眾人,絕望之感由心而生,手持帕子掩面泣淚,委屈道:「老爺您外阜不在府中,偌大的葉家我不支撐教誰來撐起,三妹妹一個年輕婦人黑燈瞎火在外面晃晃蕩盪,我身為葉家夫人教訓她幾句有何不妥?當日在場眾多女眷皆可為我作證,三妹妹她在言語上對我大有不敬,況且我那金佛像確實是在她的房中找到,我憑此認定她就是偷東西的賊又有何錯?好,這些事情都系我所為,唯獨教唆武四兒投井殺人這事我能不承認,天地良心若我有半句失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是教訓她幾句話還是動手毆打她?誰來為你作證她在言語上衝撞了你?為金敏毓作證的人給我站出來!」裔勛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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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氏花柒等人連連低頭不語,唯恐避之不及殃及自身。秋溶事先以緯年生病需要照顧為由躲在房中不問世事,愛佳心中有愧自認為婆婆該受到懲罰,施芸還糾結在鳳傑相救餘姚的困惑當中,眾傭人本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好賴沾不到他們身上。金氏終於看透她們的嘴臉,遙想那日在飯桌上的情景簡直是種天大的諷刺。她已陷入孤立無援,料定老爺不會輕饒她, 她只有死咬著沒有投井殺人這一條賭老爺不會對她大動干戈。

  裔勛猜到金氏會巧舌如簧能言巧辯,遂先轉頭問武四兒:「武四兒你是受金敏毓指令鑄下大錯,我念你武家三代忠僕對你網開一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可認罰?」

  母子二人聽聞老爺發話連連稱道:「認罰!我們認罰!」

  當下即刻喚來家丁把武四兒拖到庭院中央,沒一會子便傳來武四兒殺豬般的慘叫聲,還有那武媽痛苦哀嚎的聲音。母子慘叫哀嚎之聲盤旋在正廳裡面,裔勛吩咐家丁沒打到皮開肉綻不許收手,眾家丁聽命後手中板子拍的更加使勁。

  餘姚坐在那裡不住的抖動身體,仿佛每根神經都被牽引著,武四兒所承受的每一板子她都感同身受,站在旁邊的棠檸極力按住她的肩膀,她懂她的痛苦和憤恨。

  伴著母子二人慘叫哀嚎,裔勛繼續發號施令,「你們當中參與毆打施暴的婆子丫頭有兩條路可選,其一可揭發金敏毓罪狀惡行,揭發即有賞,但領賞後要離開葉家;其二去庭院中自領三十大板,挨得住打過後繼續留任。」

  那些婆子丫頭互相對望猶豫不決,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劫誰也逃不過,她們主子兵敗如山倒。一個老媽子先起頭揭發了金氏的所作所為,餘下等人紛紛效仿,當真無人忠心護主。事情被多方面呈現暴露出來,金氏是如何吩咐傭人施暴折辱餘姚的,是怎樣不給她們主僕吃喝不予她們診治的,又是怎樣與武四兒商議實施投井殺人計劃的。金氏可謂四面楚歌,所有罪狀全部列清,唯有餘姚房中翻出的金佛像無人交代。

  金氏咬牙切齒,「你們一個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我待你們不薄呀,你們居然反咬我一口!」

  裔勛仍沒有理會她,默然片刻高聲叫道:「萬氏你出來!」

  萬氏踩著小腳慢慢挪步出來,低頭欠身道:「老爺。」

  「依你看來,金敏毓的金佛像為何會出現在餘姚房中?」

  萬氏立地想到老爺是在探自己口風,老爺已在懷疑此事與他們二房有關。她餘光瞅見花柒早被當下陣勢嚇得半死,局勢明顯偏向單餘姚那邊,就算有鳳傑意外出手相救也無法擺脫掉所有嫌疑。她換上慣用笑臉,「老爺,那晚三妹妹跟環櫻都不在她們屋裡頭,天曉得是不是有其他人溜進去,再說三妹妹常住在您那正房屋裡很少回那邊,指不定讓哪個昧良心的鑽了空子。」

  「也就是說你不相信餘姚會偷盜是嗎?」

  「喲!老爺您這話說的,何止我不相信,你問問這闔府眾人誰會相信三妹妹能去偷那區區物件?」

  裔勛笑問眾人:「你們都相信三姨太太是清白的?」

  當下眾人頻頻點頭稱是,小姨奶奶被冤枉的論調隨即散布開來。

  金氏遭到輿論圍攻一時凝噎噤聲,她這一仗輸的太徹底。

  此時裔勛終於回過頭來再問金氏:「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金氏黔驢技窮只好服軟跪到老爺跟前,「老爺,您念在我們幾十年夫妻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日後我定與三妹妹和睦相處!」

  裔勛口吻忽然緩和平靜下來,「好,你只要承認下你的所作為為,這件事就此了結……」

  金氏淚中帶笑以為老爺終究還是饒過了她,未等到老爺把話說完便搶話道:「我承認,我承認都是我乾的!」

  「你承認我就既往不咎,但是我們夫妻情分已盡,我會按照民國法律跟你辦理離婚手續,你放心我會分給你贍養財產不會使你孤苦無依。」

  瞬間四下譁然嗟嘆,連萬氏也沒想到老爺竟要休掉金氏。啟涏奮力甩開愛佳衝上前來,「爹,我娘她已經知道錯了,您何必要趕盡殺絕?她為您生兒育女操持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因為個小妾就把她掃地出門!」

  裔勛沒想到他這個小兒子還算有點男子氣概,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窩囊,但他還是冷漠道:「少三奶奶,你把小三給我拽走!」愛佳怯怯地上前挽住啟涏希望可把他帶走。

  金氏懵在原地好似靈魂出竅,竟沒想到老爺會這麼厭棄她,倏然間她匍匐到餘姚腳下,哭訴道:「三妹妹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能離開葉家呀,你替我向老爺求求情我拜託你行行好!」

  餘姚不願與她糾纏,用力推開她站起來走向裔勛身後。金氏見餘姚無動於衷,已知自己身臨絕境只能殊死一搏,遂站起來慘笑道:「葉裔勛,我嫁到你們葉家幾十年,現如今我徐娘半老你就厭惡了,讓我給她這個下流胚子騰位置,我告訴你休想辦到,我就是死也是你們葉家的鬼!」話音剛落她迅速轉身一頭撞向門柱,一剎那眾人四散躲避繼而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金氏滿頭鮮血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餘姚撇過頭去靠在棠檸肩膀上,裔勛未上前移動半步。啟涏擺脫掉愛佳的糾纏,跪倒在金氏跟前大喊:「娘!娘!快請大夫來救人啊!」

  家丁望向老爺不敢輕易動彈,裔勛默許點頭,家丁才迅速趕出去請大夫。啟涏哭喪著抱起金氏,在愛佳的陪同下回到金氏房中。

  正廳里恢復寂靜,都在等著老爺發話。

  裔勛道:「武媽你領著兒子回去養傷,痊癒後他願意回到葉家就從家丁重新做起。」

  武媽表示武四兒願意痊癒歸來,拜謝老爺後扶著重傷的兒子一瘸一拐離開葉邸。

  揭發檢舉金氏的眾婆子丫頭,挨個分完賞錢立刻打發她們離開府上。

  「萬氏,這次事端你助紂為虐沒有勸阻,我罰你一年份例可有異議?」

  萬氏連忙搖頭,「老爺,我沒有異議的。」

  「施芸你過來!」

  施芸懷揣忐忑走上前來,不知父親要對她說什麼。

  「鳳傑告訴我救人是你讓去的,餘姚要當面謝謝你。」

  餘姚會意裔勛意的意思,他在幫鳳傑打圓場,也是希望他們夫妻不要鬧不和。她立刻上前欠身道:「施芸,我大難不死多虧你。」

  施芸尷尬笑笑竟不知該說何是好。

  「今日到這裡就散了吧,從此以後府中再沒有金敏毓這號夫人,府中內事皆由余姚代管。」

  餘姚以為自己聽錯,「裔勛你說什麼?」

  裔勛重複道:「我說府中內事由你接管,以後你就是葉邸當家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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