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征西岐鐵三角即將成型

  桃山。

  一位身材偉岸的年輕男子手持三尖兩刃神鋒，頭戴扇雲冠，身穿水合服，腰束絲絛，腳登麻鞋，額間豎目瞪得溜圓，火力全開。

  二郎神楊戩正在救母。

  山中囚禁的雲華仙子，便是他的母親，私自下凡後，與人族相戀生子，受天規懲罰，鎮壓於此地。

  如此一來，楊戩出生即是半人半神，既得了神族的先天根基，又拜在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得闡教正統玄功，年紀輕輕，已經練成可縱橫世間的神通。

  原本玉鼎真人培養楊戩，是為了人道洪流，三教封神，可現在情況有變，楊戩下山後的第一個目標，變成了桃山救母。

  此時一股氣息包裹著他，仿佛有位女子正在用手掌，溫柔地撫摸著臉頰，然後將他往外推去。

  那是雲華仙子對兒子的勸告。

  「母親！孩兒一定救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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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戩卻不會接受，爆喝一聲，全身的力量驟然勃發，一股股力之瀾流蕩漾。

  八九玄功提聚到頂點，他雙腿一曲，凌空飛起，神兵高舉頭頂，金光暴漲，霎那間膨脹百倍，如同天神握住的金色巨刀，朝下斬落。

  轟隆！

  桃山震顫，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痕由山頂直接蔓延向山腳，仿佛已將整座山劈成兩半。

  但楊戩的臉色一沉，沒有半點喜意。

  且不說斬成一半的桃山內，根本看不到囚禁他母親的空間所在，那蜿蜒而下的長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好在經此一斬，雲華仙子的聲音終於能夠從山中清晰地傳出，帶著滿滿的急切：「孩子，此處有神將鎮守，天威不可冒犯，速速離去！」

  楊戩不聽，目光掃視，額頭豎目綻放神光，尋找破綻。

  但凡禁制，都有核心所在，以點破面，可收奇效。

  「有了！」

  半響之後，楊戩突然大喝，三尖兩刃神鋒划過一道渾然天成的軌跡，往桃山一角刺去。

  砰！

  這次卻非整座桃山的震動，而是兵刃的交擊聲，一位同樣百丈高大的金甲神將出現，手持巨斧，架住神鋒，口中透出威嚴的聲音：「何人敢犯天界神禁？」

  「禁製成靈，與山神合？得罪了！」

  楊戩高喝一聲，三尖兩刃刀揮出一道圓弧，以雷霆萬鈞之勢再度斬下，金甲神將怡然不懼地迎上。

  兩尊偉岸的巨人搏殺，拳鎮山河，刀劈桃山，每一下動作都是力量的極致體現。

  修煉八九玄功的楊戩，在肉身力量上是極有信心的，但桃山乃靈山大川，此時的金甲神將不僅是神禁赦封，更得山神之力，每一下碰撞都是洶湧澎湃，恆定到可怕。

  楊戩起初還能與之旗鼓相當，一鼓作氣的力量衰竭之後，就感到對方神斧上湧來的雄渾大力，越來越難以抗衡。

  關鍵是他們法天象地，如此龐大的身形，本該將周遭的山川地脈攪得一團糟，整座桃山更會受到最嚴重的波及，可事實卻是桃山屹立不倒，恐怖的力量餘波出去，也沒有攪得翻天覆地，不可收拾。

  顯然，封禁的力量隔絕了內外，形成了獨特的空間，楊戩如今的戰鬥力，距離打破這裡，還差得太遠。

  「不！娘親，我一定要將你救出來！」

  楊戩咬了咬牙，賣了個破綻，任憑那巨斧砍在身上，火星四濺，從腰間拿出彈弓，銀彈一發，瞄準神將胸膛，嗖的一下打了過去。

  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斧劈桃山曾救母，彈打鋋羅雙鳳凰，這金弓銀彈看似是孩童之物，實則威力巨大，打到仙人身上，都是一個血洞，榜上有名。

  那金甲神將猝不及防，也被打得一個踉蹌，胸口爆出大洞。

  可下一刻，一口鮮血噴出，受傷的卻是楊戩。

  他被神斧砍在身上，八九玄功險些破功，完全是憑藉一股救母心切的毅力，咬牙挺住。

  反觀神將的胸膛大洞內，並沒有血肉的存在，而是一團霧氣般的光輝，收縮不定，剛要如桃山般復原，三尖兩刃神鋒已然刺了進去。

  這一刺也令神將如遭雷噬，身形蕩漾開來，但他並沒有失去行動力，神斧一轉，在楊戩身上斜斜砍下，碰撞出無數火花閃電，終於撕開一道血口。

  「還不退？」

  「不退！」

  神兵再度碰撞，雙方如同兩頭神牛，抵住雙角，賁張的肌肉里迸發出血霧，以豁出一切的勢頭，向著彼此傾瀉力量。

  片刻後，楊戩就被轟飛出去，神將如影隨行，兩者上天入地，一路撞碎撞破了不知多少山石和雲層，打得激烈絕倫。

  楊戩氣衰體虛，神鋒靈光黯淡，徹底落入下風，卻不認輸，眼中露出瘋狂之色：「我還有殺招，足以兩敗俱傷！」

  雲華仙子悽然的聲音從桃山內傳出：「孩子，你若再不退，我便自盡於此！」

  楊戩通體一震，滿是不甘，終於後退。

  金甲神將沒有追擊，屹立於桃山上空，手持神斧，威風凜凜。

  落在楊戩眼中，相比起高聳入雲的桃山，他如同另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心間，不可擊敗。

  「我能救出娘親嗎？」

  楊戩不禁大受打擊。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八九玄功大成，在天地間已有了一席之地，接下來想要突飛猛進實在不現實，他現在敵不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希望。

  桃山神將這般強橫，想要擊敗他救出雲華仙子，真的太難太難了。

  不料就在這時，整座桃山再度震動起來，神將威嚴的面容上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尖聲叫道：「爾敢……」

  剛剛說出兩個字，整座禁制空間突然碎散開來，然後一道沖天光輝籠罩桃山上下。

  楊戩回頭望去，首先注意到的正是師門的南極仙翁一行，但這群擅於明哲保身的仙人，此刻也露出驚駭之色，齊齊看向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準確的說，是看向老者手持的筆。

  就連姜子牙都嚇住了，他只是略作嘗試，沒想到一座連玉虛門下都不敢冒犯的神山，就在一筆勾出間，被硬生生拆除了？

  是的，整座桃山開始井然有序的拆除，一塊塊山石飛起，在力量的分割包裹俠，自行加工成磚石，向著兩邊壘去。

  「豈有此理，視我如無物？」

  神將震怒著狂撲過去。

  眼見這連楊戩都惹不起的釘子戶撲來，修仙學渣姜子牙本該大驚，但手中的文筆反哺出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激勵著他的鬥志。

  「拆！」

  姜子牙鼓起勇氣，握住文筆，言出法隨。

  在人道大勢的注入下，明光流淌，看似輕柔，卻給眾仙一種銳利到極致的鋒芒之感，其內更是浮光掠影演繹著人間的種種景象。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萬類繁衍，四季交替，物競天擇，文明演化，人道滄桑！

  那是仙神都不曾有的精彩！

  於是乎，桃山神將融入那光輝之中，僅僅掙扎了片刻，就消融不見，一縷神魂核心回歸神界，旋即在眾仙震撼的注視下，天塹變通途！

  桃山被夷平了！

  東海龍王熬光滿是讚嘆：「不愧是人皇陛下，皇權偉力，平山填海，無可抗拒也！」

  而另一邊，在之前的地動山搖中，一個鳥語花香的洞府顯露出來，一位風華絕代的神女位於其中，擔憂地看在外面。

  「娘親！」

  楊戩露出狂喜之色，只覺得無窮的力量從四肢百骸內涌動而出，三尖兩刃神鋒收縮凝聚，化作光刃，飄然斬下。

  「孩子！」

  洞府屏障被劃破，雲華仙子終於脫困，看著楊戩，溫柔的淚水湧出，張開雙手，擁住了自己的兒子。

  母子團圓！

  半空之中，隱於雲端的龍吉公主看了這一幕，嘴角露出了歡喜的弧度。

  目睹桃山被夷平，她並沒有出手的意思，對於雲華仙子這位姑姑的感情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那人道教主與人皇陛下的聯手，確實難以抗衡。

  這裡畢竟是人界，如果牢籠設在神界，那除了昊天上帝，天上地下再無旁人能夠解除囚禁，可人界嘛，就不一樣了。

  何況從神禁的強度來看，也有深意在其中。

  「恐怕父神也有意讓姑姑脫困吧！」

  龍吉公主笑笑，心滿意足地離開。

  更加心滿意足的是楊戩，他終於能夠跟母親團聚，了卻一樁心愿，胸中鬱結之氣一暢，卻聽雲華仙子道：「孩子，此番多虧有你的同門相助，去謝謝他們吧！」

  楊戩一怔，看向南極仙翁，眉頭重新皺了起來。

  同門相助？

  屁啊！

  這些傢伙分別在袖手旁觀！

  當然，由於這是楊戩的家事，師門相助是恩情，不相幫也沒毛病。

  可他們來到這裡，卻只是觀戰不出手，行為就有些惡劣了。

  這是什麼意思，看笑話麼？

  楊戩並不知道，南極仙翁等人來此，是為了蹭一蹭功德熱度，他劈山救母只是個意外，本以為肯定是失敗的，沒想到現在突然成功了，神情也有些尷尬。

  倒是姜子牙收起筆，胸中豪氣頓顯，首次生出做人也能比成仙精彩的感覺。

  這對於苦修了三十年的姜子牙來說，實在是一個巨大的心態轉變，因此當意識到楊戩是三代弟子中的猛將後，作為大商臣子的他主動上前：「楊師侄！」

  兩人交流一番，楊戩才知道這個修為低微的老者，按照輩分居然是自己的師叔，只是姜子牙在崑崙山修煉，他在玉鼎真人的洞府修煉，才一直沒有碰面，而此人沒有仙道天賦，卻可得享人道福祿，如今在大商皇朝已經得到了天子的賞識。

  只是不對啊，天命不是在西岐那邊麼？

  楊戩想起玉鼎真人曾經的教導，有些不理解，又看向姜子牙手中的拆遷神器：「這筆？」

  姜子牙有意無意地道：「這是陛下交予我的，乃國師所有，幸得此物，才能破除桃山封禁，將師侄的母親救出來！」

  楊戩頷首：「紂王和國師予我有救母大恩！」

  他恩怨分明，這個恩情是肯定要還的，沒想到此言一出，身後仙氣飄渺，南極仙翁卻是出現：「楊戩，不可因小恩背大德！」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救你母親是小恩，天下大局才是大德。

  聽起來毫無道理，實際上仙本來就不近人倫，哪吒動輒殺人全家，楊戩對敵時也有先殺人老母，用來擾亂心智的舉動。

  但那是對外敵，現在是關係到自己的母親，楊戩體內那一半人性頓時熊熊燃起，恨不得當頭一拳，就將南極仙翁的狗頭打爆。

  南極仙翁身為福德之仙，敏銳地察覺到有危險，臉色微微一變，飄然退開。

  「哼！」

  如果是玉鼎真人在此，楊戩真的不會如此，但現在他故意冷冷一哼，對著姜子牙道：「我欲見紂王和國師，以謝恩情，煩請師叔引薦！」

  姜子牙微笑：「好說！」

  南極仙翁兩條長長的白眉飄蕩起來。

  ︿(•́へ•́╬)︿

  他貴為闡教副教主，與燃燈道人是同一級別的存在，現在卻被三代弟子當面衝撞，連修為最差的姜子牙都有反抗的趨勢，心中豈能不震怒。

  但此時，雲中子卻微微搖頭，用仙力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稍安勿躁。

  想要活得長久，有時候脾氣就得溫吞些，保持笑容哦！

  南極仙翁沉默片刻，變了臉色。

  ︿(￣︶￣)︿

  眼見這群師門長輩，重新回到熬光身旁，擺明著一副要蹭功德的模樣，就連姜子牙都不禁暗暗讚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仙人不要臉起來更是三界縱橫，這就是可以不上榜的妙招麼……

  換成以前，他肯定是愛了愛了，但現在變得更有追求的姜子牙，已然不屑於明哲保身，帶著楊戩，往紂王所在處而去。

  ……

  數日後，楊戩與雲華仙子依依分別。

  雲華仙子不欲回神界，也不想時時跟在楊戩身邊，弄得自己的兒子跟個媽寶似的，便準備去往名山大川，開闢一座洞府居住。

  她被關押期間，雖然不能出去，卻也常常與侄女龍吉公主聊天，聽聞鳳凰山青鸞斗闕不錯，計劃去往那裡常住，楊戩若想看她，隨時可來吃娘親做的飯菜。

  楊戩目送著雲華仙子離去的背景，露出如釋重負之色，眼中重新燃起鬥志：「姜師叔，我們走！」

  姜子牙點頭：「此行與哪吒會和，兵指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