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加入了我們的大家庭，以一種事先誰也沒想到的方式

  「此天命也！」

  反覆確定了卦象，姬昌心臟噗通噗通狂跳，血壓飆升，險些腦溢血過去。

  在這個敏感時期，擁有母儀天下命格的女子被姬髮帶回來，簡直就像是老天爺扒開他的嘴，把天子之位塞了進來。

  預示得太明顯了，姬昌的城府再深，也有些受不住這刺激。

  

  「申公豹，西岐有許多仙人，我會不會暴露啊！」

  姬昌不知道，對面的千年狐狸精同樣心臟噗通噗通狂跳，血壓飆升，慌得一匹。

  因為此時的西岐陣營里，仙人扎堆，一道道氣柱沖天而起。

  申公豹的計謀是很厲害的，卻也算不到截教精銳和西方分部的存在。

  他對於千年狐狸精的遮掩，可以瞞得過九龍島四聖，卻瞞不過道行精深的文殊普賢懼留孫，更別提多寶道人和燃燈道人那類混元之下的頂尖強者了。

  「有妖氣！」

  實際上，千年狐狸精還沒有接近西岐的府邸，她身上的騷味就引起了西方分部的注意。

  文殊和普賢目光一動，喚來弟子：「金吒！木吒！」

  「師尊！」

  文殊的弟子金吒，普賢的弟子木吒，上前領命。

  李靖的這兩個兒子從小就追隨兩位金仙修煉，已經是標準的商裔仙道人。

  出身雖然是大商，但重點是仙道陣營，要他們在國家和師門選擇一個，肯定是毫不遲疑地選擇師門。

  這段時間，金吒木吒作為闡教三代弟子，也在西岐中嶄露頭角，比起截教的三代弟子，表現強了許多。

  姬昌在了解到他們的父親是陳塘關鎮守將軍李靖後，馬上將部分兵權交予他們，為日後成為征討商紂的先鋒將軍，做好鋪墊。

  現在妖女出現，兩人出馬，也是正常。

  然而金吒木吒剛剛領命，要前往侯府降妖，一盞古燈從天降下，攔在面前，裡面響起了燃燈的聲音：「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不妨靜觀之！」

  金吒木吒具備佛性，覺得此言大有禪理，文殊普賢就想得更深了，從八個字裡面體悟到了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的區別。

  「多謝燃燈老師指點！」

  再聯想到現在西方教都沒了，他們成了玄門中的三等公民，心中一嘆，隱隱明白了燃燈道人的意思。

  不需要出這個頭，靜候變化就行。

  眼見金吒和木吒沒有往千年狐狸精所在處而去，燃燈道人收回了法寶，身後站著曹寶與蕭升，三者微微一笑。

  自從他們潛伏下來之後，月關只安排了一個前期任務，那就是讓西岐的局越混亂越好。

  西方教和截教還不夠，妖族再加入進來，那才熱鬧。

  因此他們無形中與申公豹完成了一次配合，讓千年狐狸精免遭揭穿，以美貌吸引了西岐上下的目光。

  姬昌平復了心情，等到血壓降了回去，看向姬發：「發兒，此女何故與你同行？」

  姬發有些奇怪，相比起冀州的成敗，父親居然更關心他未來孩子的媽，但也不得不回答，便將從荒野中發現千年狐狸精，和蘇護侯府內的暗線一併匯報。

  姬昌微微頷首：「原來是蘇護之女，名門閨秀，交予為父照顧吧！」

  姬發見他對未來兒媳如此認可，心中一喜，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提出成親的時機，又將冀州的情況述說了一遍。

  聽到南宮适被袁洪反水打死，姬昌露出悲痛，眼底深處則閃過一絲陰霾，想到了截教和西方分部的那些仙人。

  相比起袁洪的桀驁不馴，那些仙人又何曾真正看得起過西岐？

  不過是在鳳鳴岐山這個天機所鐘下，所做的押注而已。

  袁洪見勢不妙，倒戈相向，那群仙人就不會那麼做嗎？

  南宮适的下場，很可能就是西岐的未來！

  想到這裡，姬昌又下意識看了眼少女的背影，愈發覺得這位的出現，是天賜良機。

  龍鳳氣運相合，才又機會擺脫仙人鉗制，以西岐為主，逐鹿天下，得人皇大位！

  ……

  「呼！終於結束了！」

  半月之後，姬發參加完南宮适的葬禮，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住處，又露出興奮：「終於到求親的時候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處理軍政事務，連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越是不見，那道倩影就越在心中徘徊，刻骨銘心。

  相比起原劇情里紂王急不可耐的模樣，姬發能忍這麼久，已經是心志堅毅的表現，如今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吩咐管事，帶領數百奴隸，將府邸好好布置，再整理衣裝，將頭髮梳成求婚模樣，提著禮物往侯府走去。

  在沒有媒婆的年代，提親的過程十分簡單，姬發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親自編了一條紅繩，象徵著月老的祝福。

  紅絲之約，姻緣天定，相信美人會很感動的。

  眉宇間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悅耳的琴音陡然傳來。

  姬發露出詫異之色，聽出了是大哥伯邑考的琴聲。

  姬昌的近百個兒子，都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的才德之輩，其中精通樂理的，就有好幾十位。

  比如四兒子姬旦，歷史上制禮作樂，建立典章制度的元聖。

  但在琴曲的造詣上，姬旦自承，遠遠不如伯邑考。

  伯邑考所彈的琴曲，是真正的天籟之音，所謂大雅遺音，天下無雙，在諸侯內亦有賢名。

  只是此時的琴音不僅音韻幽揚，如戛玉鳴珠，動聽至極，更有輾轉反側，千迴百轉之意，聽起來像是……

  求愛？

  姬發從小就極為聰慧，最擅於舉一反三，立刻感到腦袋上一重，趕緊循著琴音的方向沖了過去。

  片刻後，就見府後的花園中，伯邑考正在撫琴，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身旁有頭白面猿猴，翩翩起舞，構成了一幅和諧美好的景色。

  白猿是伯邑考府上的異獸，高山流水覓知音，人與獸在音樂的領域上也能為之共通，此時白猿的動作，更令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令姬發五雷轟頂。

  那是愛人的聲音啊！

  姬發胸膛起伏，大踏步上前，高呼道：「兄長至孝至賢，精通音律，善於鼓琴，今日真是見識到了！」

  「二弟？」

  琴音立止，伯邑考面露詫異，然後又有些羞愧，避開了姬發灼灼的目光。

  倒是那白猿躍了過來，齜牙咧嘴，一副為伯邑考鳴不平的模樣。

  姬發的身份，原本不至於跟畜生過不去，但此時卻生出遷怒，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畜生，讓我來替兄長管教管教你！」

  伯邑考面色變了：「二弟當知，白猿乃我琴友，並非僕役，它至情至性，若有得罪，還望見諒！」

  作為大哥，說出這番話已經夠謙讓了，可姬發一想到這位謙謙君子的大哥，居然勾搭他未來的妻子，怒氣狂涌，怎麼也壓抑不住，乾脆了當地道：「白猿至情至性，兄長也能如此率性而為？對弟妹下手？」

  伯邑考臉徹底拉不下來了，居然也梗起脖子：「她與二弟有婚約在身？為兄怎麼不知！」

  姬發取出紅繩：「她是我帶回來的，一路上早已情投意合，正要定紅絲之約！」

  伯邑考搖頭：「怕是二弟一廂情願，我與她琴意相合，亦要定紅絲之約！」

  姬發大吼：「你敢！」

  伯邑考也怒了：「我是長兄，你這是何態度！」

  在姬昌的教導下，姬氏的兄弟之情是極好的，姬發與伯邑考兄友弟恭，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黑過臉，都是互相禮讓。

  但這回，在孩子他媽面前，卻是讓不得了。

  正當兩人爭鋒相對，額頭都在頂在一起時，數位婢女突然從林中走出，來到面前：「太任有請兩位公子！」

  伯邑考和姬發跟隨著婢女，來到了正堂，就見上面端坐著兩位女子。

  一位是滿頭銀絲的老太太，一位是難掩老態的中年婦女。

  她們正是姬昌的母親太任，和姬昌的妻子太姬。

  這兩位與姬昌的祖母太姜一起，在歷史上被稱為周氏三母，是女子仁慈賢德的代名詞。

  後世稱妻子為太太，也是由此而來，寄希望於自己的妻子能像周氏三母一樣，做一位賢內助。

  可現在，姬昌妻子太姬的表情，卻露出前所未有的陰沉，雙眼紅腫，似乎還剛剛哭過，太任的臉上則帶著無奈，看著兩位孫子，嘆了口氣：「你們兄弟一向和睦，今兒又是怎麼了？」

  姬發和伯邑考在盛怒之下，沒有注意到那個又字，各自按照有利的立場講述了一遍，齊齊道：「她是孫兒未來的妻子，請祖母作主！」

  太任還未發表意見，太姬已經再度垂淚：「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母親，你怎麼了？」

  姬發和伯邑考大驚失色。

  要知道姬昌有四十多位姬妾，只有一位妻子，就是這位太姬，一直穩坐正宮之位，將內宅治理得井井有條，這種無助的表情還是首次見到。

  太姬只是哭，太任嘴唇動了動，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地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要定紅絲之約的，不止你們倆……」

  姬發一怔，想到了當時自己那些兄弟直愣愣的眼神，頓時大為警惕。

  是啊，連伯邑考這樣的君子，都知道用琴音勾搭了，那些原本就向父親看齊，要生一百個娃，一起加起來生上萬的弟弟們，豈會無動於衷！

  伯邑考則露出憂色：「我們兄弟和睦，不能為此而反目！」

  太任點點頭，趁機道：「為了大局考慮，你們的父親已經決定娶她為平妻。」

  伯邑考下意識地道：「父親英明……等等，祖母你說什麼？」

  太任道：「你們父親，準備迎娶蘇妲己為平妻，已經遣使向冀州侯蘇護提親。」

  太姬看了姬發手中的紅繩，幽幽補了一刀：「你父親編的紅繩，可比你粗多了！」

  太任是帝乙的妹妹，紂王的姑姑，若論關係，姬昌是紂王的表兄弟，原劇情里紂王既然能娶妲己，現在姬昌別看白頭髮多了些，操勞點也是可行的。

  關鍵是兩個兒子天旋地轉，險些栽倒在地。

  別怪父親不是人，只是兒媳太誘人？

  姬昌你！

  偏偏還不敢罵！

  姬發那麼英明神武的人，伯邑考那麼溫文爾雅的人，都悲從中來，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當太姬張開雙臂，他們撲入了媽媽的懷中，母子哭成一團。

  她加入了我們的大家庭，以一種事先誰也沒想到的方式。

  ……

  與此同時。

  朝歌之外的雲層中，一頭顧盼生威的蒼鷹落了下來，將背上呼呼大睡的蘇妲己顛了下去：「朝歌到了！」

  蘇妲己：(¯﹃¯)→（)´д`(）→(*^▽^*)

  真的是朝歌！

  關鍵是那所建立在城外，如今已成為全天下學子心中聖地的學宮，就在不遠處。

  相比起曾經荒廢的軍舍，現在的學宮，早已擴建了十數倍，全是前來聽講的學生自發擴建的。

  如今已是黃昏，裡面卻還有書聲琅琅，文氣的光輝流轉。

  蘇妲己從懷中取出那捲禁書，小跑著往學宮而去，臉上滿是朝聖的光輝。

  袁洪將情況匯報：「她去學宮了。」

  申公豹的聲音傳來：「西岐情況有變，就先讓蘇妲己待在學宮內，必要時再將她送入宮中。」

  計劃趕不上變化，申公豹沒想到西岐的局勢，向著一個未曾設想的道路一路狂奔。

  姬昌這老頭居然要娶千年狐狸精！

  本來是要挑撥他九十多個兒子的關係，現在倒好，父親揚鞭立馬，親自上陣。

  申公豹不太明白，姬昌為何如此血氣方剛，卻不會讓這位西伯侯如願。

  如今千年狐狸精正在垂淚，窩裡鬥的好戲即將上演。

  這個時候如果傳出天子納妃的消息，反倒不妙，因此蘇妲己入學宮，反倒符合如今的情況。

  而蘇妲己走入學宮中，一路來來往往的學子，也不禁被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所吸引，只是看到她懷中的書卷，又露出了求學的專一來。

  妹子哪有知識重要？

  這種純粹令蘇妲己十分受用。

  她來到了中央的大堂內，發現這裡早就被拓寬到了極致，圍繞著中央的平台，足足上千人聽講。

  蘇妲己看著那尊籠罩在無窮光輝，為萬民開智的真正聖人，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