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正邪由人

  「前輩，您先好好休息吧，這裡有我和師父在呢。」

  我安慰看義莊的老頭先休息，不然看他隨時要斷氣的樣子，再起來說幾句話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我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剛剛和王遠之鬥法時，我已經透支過多生命給鬼仔，休息也無用，我們要護住壇，等七叔來起壇做醮，毀掉人皮血書！」

  老頭的聲音還是很虛弱，但比之剛才更有了些氣力，聽到他說剛才的事，我心裡一陣難過，明明當時我和他在一起，卻什麼都做不了。

  看他逐漸恢復氣力，我隱約覺得，他可能又用什麼法子在透支生命，所以才能這麼快恢復。

  「前輩，您現在是……」

  我想安慰他，讓他多休息，這裡還有我呢，話到口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無妨，不用擔心老倌咯，只要能撐過今晚，能幫七叔毀掉人皮血書，我便足矣！」

  我的話說不出口，反倒是老頭笑著安慰了我兩句。

  我和老頭一直盯著乞丐仙師那邊，那個乞丐仙師也回望著我們，他距離我們和壇的距離越來越近，但不知為何，他也不敢輕易靠過來，不知道是在準備什麼還是在怕什麼。

  「呵呵！老傢伙，你何苦幫他們？現在你陽壽將盡，可曾甘心？若是你將那小子擒住給我，我們一同完成這寶書，到時候必有偷天換日之偉力，我答應你，可幫你延壽長生，更可祝你修法大成！」

  終於，那乞丐仙師開口對身邊看義莊的老頭許了大願，他這話一出口，我身子一僵。設身處地想想，要是我是邊上這位老人家，我絕對無法拒絕這乞丐仙師的條件。

  「不用誘惑我這老頭子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倌我一世膽小，即貪心血書的力量，又恐懼血書的邪性，直到王遠之被血書害死，我才發現我這膽小卻也是好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之不足，還有什麼可貪圖的呢？」

  我有些驚訝，說實話，我一直對王遠之和這個髒兮兮的老頭沒什麼好感，之前懷疑他們學的法不正經，後來師父點撥後，又經過王遠之的事，我對這個老頭實在沒法有好感。

  但我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有這種魄力，師父說的確實有道理，不能僅僅憑表面斷人善惡。同樣是學民間法教，王遠之就行差踏錯，雲青道人臨到頭能回心轉意以改其錯，這位老人家看似膽怯卻堅守住了自我。

  所以，哪裡是法的正邪？歸根結底都是人心的正邪。

  老人家的話把乞丐仙師噎的說不出來，遲疑一會只好道：「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說完，一隻手捧著人皮血書，一隻手藏在袖子裡，好像在裡面掐著什麼法訣，大踏步朝我們走來。

  看他過來，我不免有些慌張，朝師父那邊瞟一眼，師父還在和那兩個鬼兵纏鬥。師父確實厲害，這兩個鬼兵看起來都比王遠之還厲害點，但現在卻被師父壓制住，只是師父短時間也抽不開身，要想收服他們，還需要時間，短時間指望不上。

  可師父不來，我對乞丐仙師毫無辦法，除了繼續念著破邪咒，念得我嘴唇都幹了，又能怎麼樣？還是阻不住他。

  心裡恨自己怎麼這麼沒用？要是早點遇到師父，早點學道法，就不至於和廢物一樣。

  「不用擔心，七叔的法圈，他還破不了！」

  看出我在擔心，老人家安慰我道。他恢復的越來越快，之前氣若遊絲，隨時都要死那樣，現在卻看起來和之前見面時已沒有太大差別，今晚對他的傷害，都已消失不見。

  確實如他所說，當乞丐仙師捧著人皮血書走近法壇的時候，我之前畫的硃砂圈猛地亮起來，明亮清晰的紫光化作一個圈子，就像爺爺以前給我講的孫悟空的故事裡，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金剛圈一樣，妖魔鬼怪都會被擋在外面。

  現在被擋在外面的妖魔鬼怪自然就是這個乞丐仙師，他面露惱怒之色，顯然他不是沒試過，想要突破這個圈子，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這圈子依舊牢不可破，還是師父道高一籌。

  「守一，你們要拖住他，倒山字的布置已破，血書想煉化怨魂必要藉助天時，他現在著急想是天時快過，拖住他即可！」

  師父對我們這邊大喊道，師父喊完，乞丐仙師臉上的表情更黑更臭，看來師父所料不錯。

  有師父的這番提醒，我心裡底氣充足不少，只要抓不到我，血書光有王遠之的人皮也不夠，煉不成最後一頁就無法出世。

  反倒是我們這邊，師父一會幹掉那兩個鬼兵，騰出手來，起壇設醮，煉化人皮血書的怨氣，這人皮血書就完蛋了，時間在我們這邊。

  「別以為你們真能拖住我，老夫只是不想反噬自身！」

  乞丐仙師惱怒到極點，氣憤之下，從袖子裡把另一隻手抽出來，伸出中指在人皮血書上一點，竟從其中抽出些如同血絲般蜿蜒的紅氣。

  紅氣剛一抽出，我雖在法圈之中念著破邪咒，但和他隔得也是極近，頓時噁心感又撲面而來，竟連師父的法圈也有些庇護不住我們，這血書還真是邪性的可以。

  乞丐仙師剛把那血絲般的紅氣抽出來，就用劍指夾著往我們面前的法圈劈來，那紅氣在他的手上有若實質，像一條軟鞭一般，狠狠抽在法圈之上。

  護著我們的紫光一陣輕輕搖晃，念著破邪咒的我更是覺得渾身一涼，那噁心感更強烈一些。

  不敢怠慢，我加重念破邪咒的聲音，使自己念咒念得更專心，希望能使這圈子撐得更久點，那一邊師父已經幹掉一個鬼兵，只剩下一個被師父削去一邊手臂的鬼兵還支撐者，很快就能來援。

  「初七，你還真是迂腐，若能得到血書相助，我便不敢來見你了！呵呵！」

  恰在此時，叢林裡傳來一個聲音，聽的我是心膽俱裂。來人竟是李亦邪，這種時候他過來，總不見得是要和師父聯手對付人皮血書的，若是他纏住師父，那我和看義莊的老頭哪裡對付的了乞丐仙師？

  萬萬沒想到，剛剛時間還站在我們這邊，現在就情勢反轉，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