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毀書之法

  「好，既然你已經想好，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希望你將來不要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雲青道人看到我答應的如此堅定，眼神流露出讚許的光彩，還對我點點頭。

  「守一，我且問你，你可知那人皮血書還差多少頁就可化形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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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好像聽師父說過，師父說人皮血書已經害死二十六個人，湊齊十三頁，等湊到三十六頁，就能化為書妖。」

  我想起之前師父所說，回雲青道人道。

  本以為師父說的不會錯，沒想到雲青道人卻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說。

  「早在我得到人皮血書時，人皮血書就已經不止十三頁，而是以五十八人的魂魄煉成二十九頁書頁。」

  「時至今日今時，人皮血書已漸圓滿，只差最後一頁就能化為人形而出世，成就一個世上罕有的書妖魔頭。」

  雲青道人越說，臉上越嚴肅，等他說完，連我都被嚇一跳，之前我和師父就已經猜到人皮血書距離化形出世不遠，所以急著破他的局，讓它無力作惡，再想辦法收拾它，但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說來也是天意，如果之前沒有遇到你師父，你現時已經化為人皮血書上的一頁，而人皮血書也已經化形成功。」

  雲青道人一臉嚴肅的盯著我，他的臉可怕，說的話更讓我覺得後脖發涼，原來，那句所謂的「紅白之喜，凶星入命。六尺童男，祭我血書」竟是這樣的意思？

  「你師父的出現，破壞了人皮血書的陰謀，但它在這陰槐鎮經營數年，也準備了後手，現下，他最後一頁的兩個怨魂即將湊齊，出世之期，就在這幾日。」

  「所以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如果你留在這裡，可能反倒可以逃過書妖化形出世這一劫，而如果執意要離開這裡，可能反倒喪了自家性命，你可還要出去嗎？」

  青雲道人的聲音忽然拔高起來，像是四面八方都響起他的吼聲，臉上更是嚴厲的不像話，像是審犯人那樣質問我。

  我被他突然的質問嚇得不太敢開口，深呼吸一口，緩了緩以後也大聲對著他喊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我師父，我要阻止人皮血書出世。」

  這麼喊完，雲青道人又變回之前慈祥的模樣，這變臉速度之快，我真是從未見過。

  「既然你有如此堅定的用心，我就可以放心送你出去了，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告訴你如何才能摧毀人皮血書，只有知道這個，你們才有機會毀掉人皮血書，也只有毀掉人皮血書才能阻止其出世化形成妖。」

  雲青道人眼神也變回之前的慈愛模樣，然後走到我身邊，摸摸我的額頭，他這一摸，我竟然覺得我的腿不再疼，十分神奇。

  正要出聲道謝，卻被他擺手阻止，繼續對我說。

  「人皮血書以怨為體，本就為天地之間的異物，所以生來就不懼水火刀劍，到了今日，已近成形化妖，就連尋常的道術也莫能制服。」

  「但這世間萬物，有生有克，這生克制化之道為萬物之根本，所以人皮血書也有兩種法子可以毀掉。」

  「哪兩種方法？」我追問道。

  「這一嘛，需道法通玄之士書文奏表以達雷部，引天雷以擊之，這天雷乃天地令行之樞機，一切邪物均受不住這天雷之力，雷霆霹靂可毀這人皮血書。」

  「只是這法子對修行者要求太高，一般道人也無力引得天雷擊邪，而且人皮血書怨氣皆因其中怨魂而來，若是引天雷擊毀，則上面的無數怨魂再無超生之日，如此行事，不留一線實在有傷天和，如此所行之人必受反噬，至於反噬為何，我就不知。」

  「那第二種方法呢？」

  雲青道人說的這第一種法子太過讓人驚駭，這修道之人要是能引得天雷，那豈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師父在我心裡雖然厲害，但我覺得他也還沒這般能力，而且就算師父真有這般神仙手段，也會因此遭到反噬，那還是問問其他法子。

  「這第二種法子嘛，則溫和得多，須得道德高深之士，設醮開壇，起靈寶濟度大醮，借這不思議之經功妙力，再讓法師行水火鍊度之法，雙管齊下化去這人皮血書之上的怨懟之氣，怨氣消弭，則人皮血書無所依憑，自然被毀去。」

  雲青道人說到這裡，止住話，看著我。

  我也不知他所說的靈寶濟度大醮是什麼，但聽起來有點像之前去給那些死了人的家裡寫輓聯時，那些家裡找道士去做的超度法事。

  「就是要超度這人皮血書啊」

  我恍然大悟。

  「差不多，只是難度極高，必須以我上面說的法子才行，而且需要法師道德高深，否則行水火鍊度之時，極容易被人皮血書攻破心防，成為其傀儡，我之前就曾想以此法毀去人皮血書，沒想到反落成現在的樣子，真是慚愧。」

  雲青道人一臉的惋惜，惋惜中還有些愧疚，顯然對當年之事悔過之意極深。

  「這麼難？那我師父行不行啊？」

  我有點拿捏不准，生怕這雲青道人又否定。

  「你師父自然當得起這道德高深四字，若是他不行，這世間怕是無人能行。」

  沒想到雲青道人滿口肯定，臉上滿是讚許，被他這麼一稱讚，我心裡如吃了蜜一樣，好像他稱讚的不是我師父，而是我一樣。原來師父在修道之人中也是這麼厲害。

  「好啦，我能告訴你的已經全部告訴你。當日不告訴你全貌，只因我還不能確認你會如何選擇，現在看來，你比我想的更堅強，不枉你師父收你做弟子，有你們師徒行我未完之事，我無憾矣。」

  雲青道人笑笑，不知何時，人已站到洞口處，伸出手朝洞口一推，如同推開一扇門那樣，洞口猛地洞開，洞外竟像白晝一樣，白光從外照射進洞裡，猛的一見光，我竟覺得眼睛都被晃得有些睜不開。

  此時，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雲青道人說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這雲青道人眼下的舉動讓我覺得更像一種最後的考驗和道別。

  「老前輩，您說送我出去的代價是什麼？對您有害嗎？」

  我聲音有些顫，不知該繼續說什麼。

  「哈哈，你這孩子，我除這一道精魄外，再無他物，哪裡還有什麼可做代價？」

  雲青道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只有空中還能傳來他的聲音。

  「不，我不出去啦，老前輩您別這樣，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我當然知道對雲青道人來說這道精魄代表什麼，這道精魄就是他在世上剩下的一切，沒有這道精魄，就意味著他從此再不存在。

  而這，只是為救我離開！

  想起剛才他慈愛的面容，我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來。

  「傻孩子，我這不是為你，我是為那人皮血書不出世！我是為這一方蒼生百姓！我曾因貪慾被血書迷惑而錯失毀去它的機會，我連性命都喪了難道還回在乎這一縷精魄？」

  「你要做的，就是繼承我的遺願毀掉人皮血書，你，可否答應下來？」

  雲青道人的聲音越發懇切，我知道我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不光是為我，也是為這一方百姓。

  「是，老前輩的囑託，我一定做到。」

  對雲青道人消失的地方我跪下磕了三個頭，臉上還掛著淚花，起身往已經亮著光的洞口走去。

  這一次，真的從那走了出來。

  而四周，再無雲青道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