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顯靈

  在那洞裡，我不知道試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始終無法從唯一的洞口逃離。無論我怎麼走，最終都會回到洞穴之中。

  我甚至覺得，那個黑衣人或許是把我從那天窗里放下來的，這兩個洞本就沒有出口。

  只是那天窗距地面有四五個我那麼高，無論怎麼試，我都沒辦法靠我自己的力量爬上去，只得被困在這。

  起初，還有天光照進來，我至少知道是白天，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光漸變，已漸漸黯淡下來，我卻毫無脫身的法子。

  好在，我的腿逐漸消了腫，也沒疼的那麼厲害了。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我在這」

  

  我在洞裡對外喊了幾聲，這已經是我今天第十次對外求救，可惜沒有人理會，也沒人來救我，雖不知道那黑衣人是把我囚在哪裡，但現在想來應是在那偏僻之處，外面少有行人經過。

  也不知那黑衣人是不是就想把我拋在這裡，讓我一個人餓死在這裡，多年以後，這洞裡就是一具無名枯骨，我甚至想到之前那滿眼無神的老婆婆，還有那被人皮血書害死的雲青道人。

  一想到那樣的情景，我就覺得害怕，也不知道我如果不回去，師父會不會來尋我。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天色越發昏暗，洞裡已經不太看得清楚周圍，奔走一天，我全身疲的厲害，肚裡也沒食兒，又累又餓之下，我已經站立不穩，只能緊緊靠著天窗下面的一處洞壁上半躺著，眼皮都有些睜不開，即想睡，又怕錯過行人而不敢睡。

  「張守一，你可後悔嗎？」

  忽然，一個聲音從我耳邊響起，嚇我一跳，我連忙睜大雙眼，才發現有一個身著黑色道袍，面容清瘦的道人正站在我身邊，滿目慈祥的打量著我。

  「老前輩，怎麼又見到您了？難不成我已經一命嗚呼？」

  看到眼前熟悉的雲青道人，我猛地驚醒，看看四周，依舊在那洞裡，確認我沒有睡著。

  只是我沒睡著，見到這雲青道人就更讓我心裡一緊，他之前只能與我夢中相見，現在突然出現，莫不成是我已經死了才會見到他？

  「不，你還活著，至於醒？」雲青道人笑笑，反問道。

  「如何算得醒？如何又算還在夢中？」

  「這，難道我現在在做夢？可這太真實…」

  聽說我還活著，我心裡的石頭就放下大半，能活著誰願意死啊？但云青道人的話又把我弄的更糊塗了，什麼算醒？什麼算夢？睡著了不就是夢？起床不就是醒？這有什麼難得分辨的？

  「若你是醒著？如何無法從那洞口走出去？」

  雲青道人一邊說，一邊笑著指向那個洞口，此時天已經半黑，那邊的洞口黑咕隆咚一片，已經看不太清那是個洞口。

  「這…這是連在一起的兩個洞，走不出去不是很正常？」

  我被他的話驚住，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你其實心裡知道的，你其實一直在一個洞裡，那一頭也是現在這個洞，從來沒有兩個洞。」雲青道人繼續笑著說。

  我卻不再說話反駁他，雲青道人點破我一下午以來心裡最大的恐懼。

  其實我早就發現，這兩邊洞窟的一切好像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上面的天窗形狀，還是洞壁上的紋路，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兩個洞穴？

  只是要承認這樣的結果，那無疑就是承認我被困死在這裡，而且連我想僥倖有人從上面天窗前經過發現我都不可能。

  「現在你還覺得你是醒著嗎？」

  雲青道人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卻一下點醒了我，難道說我被困在這裡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可是我轉念一想，又不對，要是做夢我的腿怎麼會那麼疼？不都說做夢的人感覺不到疼嗎？

  「老前輩，您都把我說糊塗了，我到底是醒著還是做夢啊？」

  「守一，你現在即是醒著，又是在一個夢中。」

  雲青道人臉上的笑越發神秘，說的話也是越發怪異，說的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現在被一個大法力的人用法囚在夢境中，雖然一切都很真實，但其實你並不是醒著，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能見到我，否則以我這一道精魄，是無法顯形的。」

  好在雲青道人終於解釋了我眼下的處境。

  「老前輩，您既然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能不能告訴我要怎麼才能醒過來走出去？」

  我趕緊跟雲青道人追問，簡直把他當成救命稻草。

  「沒有辦法，以你現在的修為，所有的辦法你都無法使用，你只能被困在這。」

  雲青道人臉上還是帶著笑，我剛激動起來的心情一下又跌到谷底，這要是出不去那知道現在的處境又有什麼用？

  「你無法衝出這夢境，但我可以幫你衝出去，只是……」

  說到關鍵處，雲青道人又停下了，急的我連忙追問。

  「老前輩，有什麼話您就直說，我現在真的急著出去，我師父還等著我回去呢。」

  「只是要我付出些代價，所以我要問你一些問題，看是否值得付出這些代價讓你離開這裡。」雲青道人終於不再賣關子，但又開始了給我出難題。

  「老前輩，有什麼問題您就別賣關子了，我真的需要離開這裡。」

  「好，問你之前，我要先告訴你，困你在這的人對你並無惡意，等事情過去，對你來說只是做了一場大夢。但你如果離開，那「人皮血書」反倒會要殺死你。」

  「現在，你還選擇要出去嗎？」

  雲青道人依舊一臉慈祥的笑看著我，此時那次在夢裡時所見完全不同，當時的他更像一個滿臉愧疚的老頭子，和那看義莊的老頭有些相似，而現在的他，則更像一位看破世間，無所不知的得道高人。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雲青道人，但是他問我的這個問題，我卻沒有多少猶豫，這個答案從我衝進霧裡幫師父置辦物件時我就想好了。

  「老前輩，我要出去，我知道人皮血書可能想弄死我，但我早就考慮好了，我要出去，我師父還在等著我呢。」

  我滿懷期待的看著雲青道人，希望這個答案讓他滿意，我就可以快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