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狂潮（4）

  包間內的幾人算是都互相認識，無需介紹，唯有寒暄。

  陸念禾曾在A大授過課，跟程喆挺有話敘舊。柳天然拉著半月不停地問一些育兒經，喬默然在邊上安靜聽著似在學習經驗。

  封黎本想趁著半月生日，好好撮合一對有情人，絕想不到江月溪也會來，他實在看不透封情近日的做法，於是決定早早結束派對，省得尷尬。

  「今天是大……壽星的生日，蛋糕也準備好了，咱們一起唱個生日歌吧。」

  「好啊，老公，你把蠟燭點上，我去關燈。」柳天然夫唱婦隨。

  半月一直克制著不去注意站在一起的兩人，但隨著燈光的消失，在微弱的蠟燭光芒下，她的目光忍不住轉移過去，然後淚水洶湧而出。

  他竟然……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在和江月溪接吻……

  唱著生日歌的其他人還沒意識到是怎麼回事，門口傳來一聲「嘭」的巨響，等有人反應過來開了燈，包間裡哪還有壽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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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情一張臉晦澀不明，「你現在滿意了吧？」

  轉身走向大門，想到什麼，他忽地側頭，臉色陰霾，眸中沉冽，殘冷的聲音如惡魔降臨，「江月溪，如果你敢不信守諾言，我會讓你們江家的所有人生不如死。」

  但是，這些話半月是不可能聽到的。

  她失魂落魄地進了電梯，連樓層都忘了按，被帶到了地下車庫裡。「叮」的一聲，她茫然地望向開啟的金屬門，看到了一張讓她此生最痛不欲生的臉。

  她下意識喃喃出聲，「蘇離……」

  「馮半月，好久不見，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照顧好我的丈夫和女兒……」

  「你不是……」

  「哈哈哈……出家？你未免太天真了，我在大理蒼山蟄伏四年，就等著這一天看你如何下地獄！」

  見半月驚愕萬分，蘇離笑得更舒坦，「你現在也嘗到被心愛之人狠狠傷害的滋味了吧？是不是覺得萬箭穿心？生不如死？」

  「可是這還遠遠不夠！不妨告訴你，我這次回來是要讓你身敗名裂，墮入地獄，不過你放心，你走後，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程喆和小寒……」

  「你真的瘋了！」半月本就被傷得體無完膚，此時聽著這番刺激的話，更如被傷口撒鹽，她有些崩潰地打斷蘇離，「小寒是我女兒，我不要命生出來的，你休想，你休想……」

  她還沒從電梯裡出來，於是本能地按了一層的按鍵，電梯門緩緩合上，蘇離帶著獰笑的臉終於被屏蔽。

  她心緒一團混亂，只想著保護女兒，完全忘了小寒此時在林家，不可能被傷害到，剛到一層就衝出去找女兒，卻在大廳里被強勁的手臂束縛住。

  「月兒，你聽我解釋。」急切又心疼的聲音。

  可此時的半月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如一隻狂暴的母獸，和他拼命般瘋狂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氣，情急之下，她狠狠咬在他手背上。

  有血腥味灌入鼻腔，她才清醒了幾分，瞬間的安靜，但渾身透著悲涼又絕望的氣息。

  「封先生，請自重。」

  「月兒……」

  「……謝謝你讓我此生都不想再過生日了。」

  高大挺拔的身軀如被子彈擊中致命部位，前一秒還是銅牆鐵壁，這一刻卻脆弱的沒有了任何的力量。

  半月幾乎不費力脫開他的禁錮，衝出會所的大門，在街上奔跑。

  直到林老先生的司機追上來，她才有了一絲理智，然後沉默地上車。

  大廳里，封情的耳邊還迴蕩著半月的話。

  ……此生都不想再過生日了。

  可她不知道的事。

  「清風哥哥。」

  命運似乎越來越不眷顧他這位天之驕子，偏偏選在她18生日那天的早上，江月溪立於他的門口，「……我爸媽和你爸爸都來了，住在盛世酒店。」

  被糾纏這麼多年，韓清風一概置之不理，但現在有了半月，他決定把事情徹底解決。

  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他拒絕的太直接太毫不留情，氣昏了向來死要面子的韓宗起。

  畢竟是父子關係，他再心狠，也不能拂袖而去。將父親送到醫院搶救後，暫時難以脫身的他只好交代封黎把生日派對安排到晚上，並且為了能讓她驚喜，他一直等到父親脫離危險甦醒過來後，才邊開著車邊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他是滿心歡喜地要去接她過生日，卻聽到怒氣沖沖的「管不著」以及「可開心地跟男朋友看一晚上的星星」。

  一顆火熱的心如被澆了盆冷水瞬間涼透，沒過腦子就掛了她電話，然後他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場車禍。

  幸虧對面的人比他清醒，及時閃避後沒撞在一起，只是他的車子撞上綠化帶里的電線桿才停下來，車頭幾乎報廢了，被罵了幾句「傻逼」和交警的教育後，他回歸理性，懊惱萬分，可再打她的電話已是關機。

  那晚下起暴雨，血液合著雨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他都沒有感覺，一心想到她身邊問清楚，但他終究只是凡人，不知走了多遠就倒下了……

  「疼嗎？」

  冷不丁有不高不低的問詢落入耳中，打斷封情的回憶。

  他下意識瞥一眼，是程喆。

  「我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在大山里，小小的一團趴在草叢中玩螞蟻，遠遠看著，還以為是一隻野兔子。當時高興地覺得晚餐終於可以加肉了，誰知提起來一看……」

  程喆一副追憶的神情，笑了笑才繼續說：「原來是一隻穿著兔子裝的小野狼，牙尖嘴利，不怕天不怕地，咬到肉就不撤口。」

  是啊，她曾經最愛吃肉，一頓沒有就似活不下去，可現在，是五年的光陰改變了她的習性，還是他在她生命里缺失的時間太久……沒意識到她已經不是那個給大雞腿就能哄住的胖丫頭。

  封情閉眼，藏去眼神中的追悔莫及。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娶月兒？還有我們為什麼要回A市？」

  程喆從他身邊經過，突兀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他猛地睜眼，想都沒想抬步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