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相助（1）

  「我的馬呢？」輕城在門口張望著。

  沐園門前，一匹黑色的駿馬，一輛華麗的馬車，顯而易見，沐子歌並沒有打算和輕城去相同的地方。

  沐子歌指了指旁邊的馬車：「不是在這兒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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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城一臉茫然且懷疑地瞥著沐子歌，一個字一個字地問著他：「我，應，該，還，沒，弱，到，這個地步吧？」

  「你現在比府里躺著的那個好不到哪兒去，一旦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擔心我們無力顧及到你，我真的不想你有事。」沐子歌撫平她擰在一起的眉頭，「乖，回玲瓏軒去，聽話。」

  「這次我聽你的，但是，以後不要攔著我了。」

  「以後？」

  「我回去找輕靈，等我們把該做的都做完，我便和她一起去幫你們。」

  「也好，有那位姑娘在你身邊幫你，照顧你，我放心。」幾次短暫的相處，卻令沐子歌對輕靈產生了莫大的信任。

  「你自己多保重。」

  「我不會讓你擔心的，不會讓你為任何一個人擔心。」

  沐子歌的一句話，是他沒有點明的承諾，他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若問，還會替她保護好楚無歡。

  「謝謝你，沐哥哥。」

  在輕城心底，從始至終都只當沐子歌是兄長，奈何他卻無法將她當作妹妹。

  痴情、專情、柔情、溫情，可能真的會從上一代傳到這一代的身上吧。

  這一邊的無憂城，沐子歌即將回到曾經離開的那個地方，輕城也要回到自己的家，再為物是人非的星辰做最後的一次努力。

  另一邊的星辰分舵，楚無歡和若問回去之後，同樣沒有閒著。

  「清風，在所有人裡面挑一些半生不熟的面孔，讓他們仔細盯著擎蒼這邊的動靜，一日一報。」儘管楚無歡將此事交給了另外那兩個人，可終究還是不放心，越是關鍵時期，他越冒不起風險。

  清風卻一時間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半生，不熟？有這樣的人嗎？」

  「七劍堂的人是一個都不行，他們太過引人注目了。」若問在慢慢篩選。

  清風被若問點撥了一下，就懂了：「那這樣說來，星辰的人也不可以。擎蒼那邊沒人認得他們，無法隱藏在眾人之中，如果有被認出來的，那就暴露了身份。」

  若問繼續說：「那就只有那些擎蒼來的，但是不是很熟悉，讓人分不清是自己這邊來的增援，還是早就跟來星辰的人。」

  無歡點點頭：「我對人手不是很熟悉，這事就只能靠你們了。」

  清風不斷在腦子裡排查：「的確有那麼幾個人。」

  他站在這裡想都能給出符合無歡要求的人選，倒是令無歡自己都沒有想到：「你都想好要派的人了？」

  若問一點都不驚訝：「清風對人的記性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擎蒼每個分舵有什麼人，總舵各堂口有什麼，凡是他見過的，就算不知道叫什麼，他也能記得住樣子的。」

  清風能接替若問成為湛盧堂堂主的繼任者，並非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他又大致盤算了一下，差不多心中有數了：「屬下現在就去安排。」

  無歡默許，待他離開之後，緩緩道：「倒是我以前小瞧了他。」

  若問道：「清風是個遇戰越勇的人，平時可能有些事情辦得稱不上多完美，可一到戰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所以我跟無情都說，他是為了戰而存在。」

  無歡在這幾次的對戰和詳談中也發現了這一點，清風武功不弱，部署周全，心思縝密，跟平時護衛府苑那大大咧咧、漏洞頻出的慢半拍樣子，截然不同。

  「若問，我是不是特別沒用。」這兩天下來，每個他曾看不上的人都展現出了令人驚訝的一面，令無歡再一次反思著自己。

  無歡低著頭，盯著攤開的地形圖，沉默著，半天沒有說話。若問以為他在斟酌下一步的計劃，誰知他卻毫無預兆地蹦出這樣一句喪氣的話。

  「什麼？」

  「沐子歌罵我罵的一點錯都沒有，你們任何一個人走到今天都比我要辛苦得多，而我呢？自以為是，結果關鍵時刻什麼忙都幫不上。從過去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無歡，這一次你並沒有錯。」若問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過去的改變不了，你後悔也沒有用；現在的，你已經在努力地去做；至於未來如何，就要看你自己，是繼續走老路，還是把握住擁有的，和她、和擎蒼、和星辰一起，重新開始了。」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既然過去的已經無法追回，何必糾結；至於未來，還是有機會去挽回的。

  「你累了，去睡會兒吧。」

  無歡的疲憊和失落都寫在了他的臉上，一眼就看得出。而令他疲憊的不止是因為路途的奔波，也不止因為多日沒有好好休息，更多是因為對遠方那個人的擔心。他沒有說出來，也沒法說出來。可這種情緒，別人不知道，若問卻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和體諒，而他同樣沒有將他的心事點破。

  「恩，有事叫醒我。」或許無歡不是真的想睡，他只是想靜一靜，在自己的世界裡沉澱，好好想一想過去，想一想現在，想一想未來，想一想無比擔憂的那個人。

  楚無歡與若溪、與慕容情、與輕城，剛好構成了兩個人之間的前世今生。

  若溪，代表著她的初生，是她最接近本質的內心，那時候的無歡，狂妄、自負，談笑間便可將與她有關的一切瞭然於心。一個需要被他保護的小女孩，一個他可以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

  輕城，代表著她的重生，歷盡千帆，看淡江湖事。她不去計較前塵，不去憧憬未來，只珍惜眼前握在手裡的幸福。縱使是曇花一現，稍縱即逝，她依舊無怨無悔。只是這時候的她，心裡藏了太多的事情，讓她無法完完全全享受愛所帶給她的快樂與幸福。這時候的楚無歡，要面對太多他不曾面對的大風大浪，就像是互換了身份，他走上了她走過的路。一個在前面搏殺的男人，一個在背後為他守護的女人，她只求一個信，他只給一個愛，毫不保留的愛。

  慕容情，前前後後，發生的那所有的一切都基於這個名字，慕容這個姓氏帶來的使命、責任，她活得比若溪沉重，卻比輕城灑脫，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即使站在搖擺不定的兩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愛著卻還在怕著。

  其實，因為他不了解她的全部，所以他才會猜忌、才會擔憂、才會害怕。曾經破裂的信任，讓他患得患失。的確，他們兩個人能夠走到今天，一邊是來自楚無歡的自作自受，導致痛苦交織在其中；另一邊是來自慕容情的釋懷和放下，讓兩個人可以真真正正地再愛一次。

  信任，相信她的決定，相信她的能力；

  尊重，尊重她的選擇，尊重她的付出；

  體諒，體諒她的隱忍，體諒她的不易；

  愛她，愛她的過去，愛她的現在，愛她的未來，愛真實的、完整的她。

  楚無歡，終於，想通了，釋然了。

  等他醒來，已是截然另一番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