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玲瓏軒

  溫柔鄉，英雄冢；

  美人柔情，英雄多情；

  

  美人一滴淚，英雄一世債。

  入夜，玲瓏軒的繁華與喧鬧才剛剛開始。

  這座佇立在城外小洲之上的樓閣，四下被湖水環繞，遠遠看起來，給人以遺世獨立之感。來去之人或乘一葉扁舟，或輕功縱身，點水而上。玲瓏軒每日招待的人數有限，多少人還未靠近，便已經開始了廝殺，為那一席之地，爭得頭破血流，仿佛只有勝者才有資格去見那樓中的美人們。

  若問冷眼旁觀著岸上的人們相爭相鬥，湖水波瀾不驚，小樓里鶯歌燕舞，全然是不同的景象。究竟那個曾經單純聰慧的女子用了什麼手段，可以殺人於無形，她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翻身一躍從眾人中掠出，腳尖點在湖面之上泛起陣陣漣漪，超凡的輕功讓他輕而易舉地就到達了小洲之上。

  「公子好輕功，這邊請。」若問剛站穩，就已有丫鬟前來迎接。那女子只是略施脂粉，容貌卻清麗可人，聲音更是輕柔撩人，令人一聽，就已骨酥。一個小小的丫鬟就這般姿色，可想而知裡面的女子該是怎樣傾國傾城了。

  他一踏進門口，便引得眾人側目。能進到這裡的，必定武藝超群，而眼前這個人，是第一次出現，不禁引得在座的之人議論紛紛。

  「你們不覺得此人看著十分面熟嗎？」

  「這人步伐輕盈，呼吸均勻，一定是個高手。」

  「那柄長劍，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人注意到了若問的佩劍。

  「我認得他了，他是擎蒼的若問！」

  「若問？他不是失蹤好久了嗎？怎麼忽然出現在這裡。」

  「江湖傳聞，聽雨之戰以後他就不見蹤影了，有人說他戰死、有人說他叛逃，總之是眾說紛紜。」

  「公子請坐這邊。」軒內的姑娘引他入席，大廳之中最好的位置，好像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若問剛要落座，便有人不服氣的大嚷起來：「他憑什麼坐在那裡！」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應和起來：「沒錯！平日裡楚無歡坐也就罷了，他是星辰的幫主，有權有勢，武功超群，他一個小小的堂主，憑什麼？」

  「都說若問堂主劍法如神，若真是傳言那般也就罷了，只怕是徒有其表吧。」挑釁的意味顯而易見。

  若問也不理睬這些人，端正地坐了下來，將劍放在了桌子之上，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舉手投足之間整個人散發出久違的殺氣。他的雙目環顧著四周，冷冷地瞥著周圍這一群烏合之眾。

  眾人見狀，都嚇得閉上了嘴，均表現出一種敢怒不敢言的狀態。全靠嘴皮子上的功夫，若問自然懶得搭理他們。

  氣氛如此緊張，在堂中穿梭的侍女卻都視而不見，好像根本感覺不到。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錚的一聲，琵琶已起，眾人的思緒被吸引而去，紛紛將目光投向廳中。在漫天飄落的花瓣之下，一名女子緩緩走出，長袖一揮，舞起。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斗藪龍蛇動。

  跳舞的女子，半掩面容，眼波流動，雙目含情，超凡的舞姿，曼妙的身形，讓所有人屏息凝神，痴痴地看著，不忍錯過一個動作。而那女子的眼光卻自始至終只停留在一個人身上，那便是若問。

  若問也在看著她，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慕容情，情不自禁地呢喃著：「情兒，是你嗎？」

  舞動的步伐隨著曲調忽快忽慢，扭動的腰肢如水蛇般靈動。

  曲子醉人，舞更醉人。

  蒙著面紗的女子隨著曲子的終了一圈一圈轉動到了若問的身邊，順勢倒在了他的懷中，一隻手勾在了他的頸上，另一隻手則輕撫著他的面龐：「若問。」

  若問被她的目光吸引住，不自覺地揭開了她的面紗。

  輕君。

  若問將她扶起，慌亂地向一旁挪動：「是我唐突了。」是啊，他心愛的女子已經不在人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他目光中一閃而逝的失望還是被輕君捕捉到了，她知道他將自己認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她同樣失望，卻還是保持著她嫵媚的笑容，輕盈轉身，坐到了若問的對面，眾人的對面。

  「老闆娘的舞果然精妙，真可謂是舞不醉人人自醉。」周圍已有人開始稱讚。

  不過這位老兄亂用成語，使得不少人在偷笑。

  「沒想到今日楚幫主這位貴客不在，反而能欣賞到老闆娘耀眼的風姿。」

  「難怪楚幫主對輕君姑娘如此痴迷，這眼神、這腰身，真是迷死人了。」

  這是輕君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跳舞，可謂是驚艷眾生，連楚無歡也未曾見過這般妖嬈魅惑的她。她是在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翩然起舞，只有眼中有情，心中有情，才能舞出如此動人的舞蹈。

  「輕君獻醜了。」話雖如此，她的表情卻是十分自信。

  「老闆娘過謙了。」

  「只怕老闆娘這一舞，以後我們可再也看不下去別人的了。哈哈哈哈。」

  「既然各位看不下去別人的舞，不如就聽曲兒吧。」她輕拍雙手，翹起的手指也充滿了額撩人的味道。

  前奏起，新的曲子開始，換了人來彈奏。

  彈琵琶的姑娘也已經來到了若問的面前，對於他的出現，這女子只有意外。

  「輕靈姑娘的琵琶真可謂是出神入化。」

  「今夜有幸聽得輕靈姑娘的曲，欣賞到輕君姑娘的舞，真是不虛此行了。」

  「哈哈哈，可以說是三生有幸了！」

  「還是咱們若問堂主會選時候，一次就引得兩位美人相伴。」

  輕靈也不管周邊人的談論，只靜靜地抱著自己的琵琶看著若問。她一向清冷，眾人也並不在意。只是看起來輕君和輕靈好像都對若問有了興趣，這倒是讓很多人意外，心中不免慍怒，但也只能發泄在言語之中。

  「你怎麼會來？」輕靈的聲音很小，問得卻很焦慮，「是不是情兒出事了？」

  他們一同離去，而此刻卻只剩下若問一個人歸來，讓輕靈如何不擔心。

  若問心中遲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輕君向他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不要說：「我們去裡面談，這裡不方便說。」

  輕靈看了看周圍盯著這邊的人，也覺得不妥：「好。」

  「我們先走，一會讓輕珊帶你過去。」為了不引人閒話，輕君只有讓若問晚些再去找自己，「今天準備的是上好的雨前龍井，各位慢慢欣賞曲子，慢慢品茶，這裡的規矩各位都懂的，不用輕君多說。」

  眾人紛紛致意，看著輕君和輕靈退到後堂。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煮酒烹茶，美人如花。玲瓏軒的解語花，更是善解人意，令人愛慕而不願褻瀆。血雨腥風之中，難得的清雅，是多少江湖中人的嚮往。玲瓏軒的魅力，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