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希望？絕望？

  宴已終，酒已盡。

  整個席間，離振天和楚無歡看起來十分盡興，喝了不少酒。慕容情在一旁看著他們各懷心思，自己還要裝成沒事的樣子，整個人都累得很。

  「楚兄和夫人這一路風塵僕僕，客房早已備好，二位不妨先去休息一下。」離振天隨即吩咐下人，帶他們前去。

  「多謝！」楚無歡和藍溪在下人的指引下離開了。

  

  廳中終於只剩下慕容情和離振天。

  「怎麼了，演得很累嗎？」看到慕容情扶額靠在椅子上的樣子，他的心裡卻忽然沒有了想像中的那麼快活。

  「難道你不累嗎？」長嘆一口氣，「我是真的累了……離振天，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她的心已被楚無歡打亂，她心中的恨太多，可是恨一個人是需要力氣的，一個離振天已經讓她費盡心力了，何況還有一個楚無歡。

  其實，他們都累了。

  慕容情用手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離振天見她的臉色慘白，感覺不對，剛要走近看看她，她就已經暈厥過去。他大步向前，慕容情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懷裡。她背後的衣衫已被染紅了一片。

  離振天將她抱回自己的房中，將她的衣襟解開，一點點褪下她上身的衣衫，生怕弄疼了她。她後背的鞭傷未愈，毒也未清，傷口發黑，甚至有些潰爛。

  她的毒根本就沒有解，這幾天，她只是在若問面前硬撐。

  「哎……」他在嘆氣。

  「你要做什麼？」她醒了，意識還沒完全恢復，只覺得身上涼涼的，不由得縮了一下。

  「傷口都爛成這樣了，還在死撐，真不知道該說你是真堅強還是太逞強。」他一邊幫她清洗、上藥，一邊喃喃道。

  「還不是全拜閣下所賜。」沒好氣地說了這麼一句，看了看周圍，她覺得一切是那麼的熟悉，「這裡是……」

  「是你的房間，不過，現在是我的了。」他手上的動作很輕，手不小心碰到她背部的皮膚，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他卻笑言，「害羞什麼，又不是沒摸過。」

  「你……」慕容情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語塞。

  無數次的親密接觸她都可以坦然面對，此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離振天起身，將手上的血跡洗乾淨，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瓶子，倒了一粒藥出來，遞到她的面前：「吃了。」

  慕容情接過他手裡的藥，她能認得出，這是解藥，可是卻沒有吃。

  「怎麼，怕了？」離振天走到一旁坐下，他知道以她的本事可以分辨那藥有毒無毒，只是故意藉此激她罷了。

  「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麼還要救我？」他的心思，有的時候她也看不破。

  「你不是想要跟我有個了斷嗎？那在這之前你總不能就先毒發了吧。」

  「哼，放心，我還捨不得死。」冷笑一聲，慕容情將解藥吞下。而後，用雙臂艱難地撐起身子，從床上下來。

  絲質的衣服從她的腰間上滑落，露出傷痕累累的胴體，緊緻白皙的雙腿還保有從前的完美。她一步一步，毫不遮掩地走到離振天面前，拿起桌子上輕君給她的匕首，抽出刀刃遞給他。

  「我的人就在你面前，這副身體你如果還沒有玩膩，就還是你的；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你也可以隨時拿去，憑你的本事，不過一刀而已。慕容博欠你的我替他還給你。他已經是個老人了，放過他吧。」冤冤相報，離振天欠她的，她很快就可以拿回來了，而慕容博欠他的，父債子償，也該由她還回去。

  「剛才不還說捨不得死嗎，怎麼現在就改口了？哎，女人，真的是很善變。」

  「有生路的時候，我自然不會走死路，可如果只剩下一條路，我們都沒得選，不是嗎？」

  「這話不假。」離振天接過她遞來的匕首，冰冷的刀尖順著她玲瓏的曲線輕輕划過，很輕卻很曖昧，「不過，你要是死了，那麼楚無歡欠你的，又該怎麼辦？」

  楚無歡，又是這個人。

  「如果我還有命，總有一天我會找他討回來；如果沒有，那我下輩子也不會放過他。」於她而言，曾經的愛有多濃，此時的恨就有多深。

  離振天拾起地上的衣服，從前面披在她的身上，擋住了她的柔軟：「你好好休息，等你的傷好些，我自會讓你見到慕容博的。」

  說完，他便離開了。

  離振天幾日來都只是幫她換藥、上藥，晚上他就睡在她的身邊，或者說她就睡在他的身上，僅此而已。他說這樣枕著他，她會睡的比較舒服。

  「為什麼？」慕容情每天都會問同樣的話。

  「對自己的女人好一點需要理由嗎？」離振天每天也是同樣的回答。

  「手不會覺得麻麼？」他的手攬著她的腰，以防她不小心壓到後背的傷。

  「你這麼輕，怎麼會麻？」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同床而眠，卻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沒有了互相的折磨和無情地占有，他好像真的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人，值得用心去疼惜和憐愛的女人。

  離振天沒有禁錮慕容情，她可以隨意在府里行走，從小在這院子裡長大，這裡的一切她都是那麼的熟悉，可是這裡的人卻已經變得那麼陌生了。她沒有去找慕容博的下落，不知為什麼，她居然相信這一次離振天不會騙她。

  楚無歡每天都在陪藍溪四處閒逛，整個星辰，除了慕容情和離振天，根本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隨意的在城裡城外進進出出，也不會有人打他的主意。他也不急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像在等著些什麼。

  池塘里的荷花開了，慕容情此刻就坐在涼亭里賞花、餵魚，微風送來陣陣清香，池中的荷花也隨著風搖曳擺動。

  「這麼有雅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慕容情沒有回頭，語氣平靜：「你怎麼來了……」

  楚無歡在她身邊坐下，後背靠著欄杆，將手搭在圍欄上，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閒適：「逛來逛去，還是覺得這慕容府的花園風景最好，自然要來多看看了。」

  慕容情沒有說什麼，和眼前這個人似乎已經無話可說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看著這朵朵荷花於池中，慕容情也開始羨慕它們隨遇而安、泰然處之的境遇，即使是在這園中令人觀賞把玩，也還是能那般清冷自潔。

  「若問來過了嗎？」無歡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寧靜的氛圍。

  「來過了。」她頓了頓還是接著說道，「他說，是你讓他離開擎蒼的。」

  無歡側過身子看著她：「你走以後，他整個人也都心不在焉的，與其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自己人或是別人的手上，還不如讓他走。」

  「謝謝。」她回過頭發現楚無歡正看著自己，又只好將目光投向回了池中。

  「謝我做什麼，我放他走是念及多年來跟他的兄弟之情，還有他對擎蒼不少的貢獻，至於他做過什麼，跟我無關。」他又進一步靠近她，「怎麼，以前恨不得日日跟我在一起，現在卻連一眼都不想看到我了嗎？」

  感覺到他均勻的氣息在慢慢向自己貼近，慕容情自然地伸出手去擋，卻不料被他握住了手腕，幾次想掙脫卻還是被他死死扣住，她索性就由著他去了。

  他就那樣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完完全全看透，拆下她的偽裝，找到她最真實的一面。片刻之後，他終於肯放開她的手了，身子也回到了之前坐著的地方。

  「看來離振天待你遠比我想的要好得多啊。」他居然會這麼說。

  慕容情只留給他一個冷笑，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只是覺得更加的心寒了：依你前幾日所言，怎麼會不知我過得是否是真的好，比你想的要好得多？楚無歡，你是不是想親眼看到我死才會心滿意足？

  楚無歡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呆呆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神色里透露著擔憂。剛才他藉機探過她的脈搏，一切與他預想的一模一樣：以己誘之，以毒滅之，傷人、傷己。

  「如果你對我的恨能支撐你活下去，那麼，我情願讓你，恨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