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婚燕爾

  小軒窗，正梳妝。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床頭，無歡從睡夢中醒來，慵懶地躺在床上。這一夜，甚是美好。他身旁的美人已經早早起身，正坐在妝檯前梳著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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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多睡會兒？」無歡笑得很溫柔，走到藍溪的背後，雙手輕輕搭著她的肩膀，俯下身，看著鏡子裡的她。

  「一會兒還要去給幫主請安的，第一天在府里，規矩不能忘記。」女子溫婉柔順，大方得體，時刻守著本分。

  「怎麼還叫幫主，從今往後該改口叫大哥了。」無歡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來，我幫你。」

  無歡拿起妝檯上的眉黛，認認真真地為她畫起眉來，手上的動作很是小心，生怕破壞了這美麗的紅妝。女子的雙頰微微泛紅，似是害羞了，嘴角含笑，很是幸福。

  「二少爺，幫主叫您和夫人一起去用早膳。」門外有下人來敲門。

  無歡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說了句：「知道了。」

  他瞧著她的眉，微微一笑，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好了。」

  銅鏡中映著兩個人倚靠在一起的臉，洋溢著濃濃的幸福。郎才女貌，要是落在旁人眼中，定會覺得此二人真的是再相配不過了。

  藍溪服侍無歡梳洗好，無歡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一起前往大堂。

  楚無情已在等候。

  藍溪親手泡好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遞給無情：「大哥，請用茶。」

  無情接過茶杯，滿含笑意，對這個弟妹極為滿意。

  無歡杵在一邊，看著無情喝完藍溪敬的茶，假裝不耐煩地說道：「好了，都是江湖兒女，哪來這麼多瑣碎的規矩。不是要吃飯嘛，我都餓了。」

  無情無奈地笑笑：「都是成家的人了，還沒個正經，也不怕讓人看了笑話。」

  「誰敢呀，我可是堂堂楚二公子，擎蒼楚幫主的弟弟，藍舵主的女婿。敢笑話我，不要命啦。」話中帶著玩笑，隨意帶著幾分得意，就像是不足弱冠的男子，藏著些未脫的稚氣。

  都說千人千面，而無歡卻是一人千面，嗜血的、冷漠的、多情的、體貼的、薄涼的、無邪的，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簡單的施過禮，三個人方才坐了下來，一起吃飯。

  無情看到藍溪有些緊張的樣子，寬慰道：「藍溪，你不必拘謹，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府里也沒什麼規矩，隨意就好。」

  「我明白的，謝謝大哥。」

  一邊吃著，楚家兄弟也不忘聊一聊昨天來不及細說的星辰變故，藍溪插不上嘴，就只好安靜地聽著。

  「今天一早剛收到消息，星辰那邊離振天已經得手了。」

  「哦？」無歡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他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慕容博那個老傢伙被他打致重傷，武功盡失，現在就是個廢人。沒有用的人，只怕離振天不會留他在這世上太久。」

  「慕容博那麼深厚的功力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倒真沒想到離振天的武功已經這麼高了。」

  「適時的韜光養晦，適當的隱藏鋒芒，他也是個聰明人。」

  「依我看，他會留著慕容博的性命，不會那麼快動手的。」

  「倒也是，對於那樣一個心比天高的人，一天之內使其一無所有，活著確實要比死了痛苦得多。」

  「對他來說，留著慕容博的性命，一方面可以報仇，一方面可以震懾星辰上下，另一方面還可以牽制那個丫頭。一舉三得，離振天可不會白白浪費了這麼重要的棋子。」想起慕容情，楚無歡也想起了若問，不禁多問了一句，「若問是不是走了？」

  「嗯，昨夜就有人來報，說他安排好人手、整頓好事務之後就不見了。這一戰，聽說他傷得也不輕，差不多拼了半條命進去。哎，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他連養傷的時間都不留，非得急著走。」這麼衝動的事情，擱在以前，絕對不會發生在若問的身上，因此，無情才更加好奇其中的緣由。

  「左不過，是沾到兒女情長，便英雄氣短了。」

  「兒女情長？我猜，能讓他動心的女子必定絕非凡品。」

  「這是自然，那個人，大哥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這倒是奇了，容我想想。」無情見過的女子不少，環肥燕瘦、沉魚落雁也都不算稀奇，可是能稱得上不俗的絕代佳人，他的心中也只有一個名字，「無歡，難不成若問的心上人居然會是……」

  「不錯，正是慕容情。」

  「那就難怪你要他離開擎蒼了。他是要去救星辰的副幫主，相當於是在跟我們為敵。喜歡上自己的敵人，也夠他受的了。對了，說起慕容情，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她好像……」無情慾言又止。

  「她怎麼了？」無歡看無情這樣，反而起了好奇心，「有什麼儘管說，吞吞吐吐的，可不是大哥你的作風。」

  猶豫再三，無情還是說了實話：「報信的人說，離振天當著上百人的面將她強……」話已至此，他不忍再講，畢竟也曾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多日，想到那時天真無邪的她，竟連番遭遇這種事情，無情還是有幾分於心不忍，也不禁要感嘆世事無常。

  聽到這，無歡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隱隱作痛，可他還是面不改色：「他這招倒是夠狠夠絕的，一點情面、一絲餘地都不留。那丫頭一向自負，被他這麼一番折騰，只怕就算活著，也是生不如死。」說得倒是雲淡風輕，仿佛那個人與自己從來都不曾有過交集。

  藍溪原本在一旁聽得無趣，男人們在說的事情，無非是幫派間的那些爭鬥，與自己也沒什麼關係。忽而聽到慕容情三個字，她也起了興趣，但是當聽到她的遭遇，藍溪的心裡不覺有些唏噓，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聽說過很多關於慕容情的事情，七分真三分誇大，她的才華、計謀、武功、姿色，她的一切，不僅僅讓天下男子為之瘋狂，也令無數女子羨慕不已。

  看到藍溪微妙的變化，無情並沒有惱，只淡淡地問：「怎麼，你也聽說過慕容情？」

  藍溪點點說，怯聲怯氣地說：「嗯，偶爾聽家父和府中人提起過一些關於她的故事，不過幾句話，了解得並不多。」

  「你是不是同情她？」無歡夾了一塊點心給她，「這裡沒有外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付一個女孩子，也未免太狠了些。」同為女子，她可以想像在那種情況下，慕容情會是怎樣的絕望、怎樣的無助。

  無歡放下筷子，很嚴肅地對她說：「藍溪，你記著，這世間值得同情的女子眾多，但是對於她，不必。」

  藍溪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雖然意外，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無歡，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無情知道，他這個弟弟總能看出些別人無法輕易察覺到的地方。

  「離振天能幹出這種事並不奇怪，只怕他們離開的這幾個月慕容情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可是，憑她那麼烈的性子，還肯苟活到現在任他羞辱，只怕她也別有目的。如果我是她，就算最後兩敗俱傷，也要親手殺了離振天為自己報仇。」他們是一類人，一直都是。

  「別說殺他，只怕她現在能傷到他一分都是奇蹟。」慕容家勢力已倒，她還能做什麼。

  「這個我就不好說了。不過，你可別忘了，她的母親當年可是一代毒後。」

  「你的意思是，用毒？我倒從未聽說慕容情擅長這個。」江湖中人都知道她隨身只帶一把匕首，一招便可奪人性命，從未見過她使毒。

  「我早就說過，她是有毒的……」

  楚無情本想借他們內鬥之時，人心不穩，乘勢剷除星辰，不過現在，聽完無歡所講，他倒也想看看好戲了：「那我們現在依舊按兵不動，繼續坐山觀虎鬥了。」

  「我們這一次雖然贏了，但也有所損傷，此時不妨休養生息。且看他們鷸蚌相爭，擎蒼坐收漁翁之利。星辰氣數已盡，我們只需靜待時機。」

  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等待，有時也不失為一種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