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人入懷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空染紅，林間昏黃的顏色，顯得寂靜而安適。

  無歡吩咐若問出去準備些食物和日常用具，已備小住幾日之需，此刻他還沒有回來。

  林間偶爾傳來陣陣鳥鳴之聲，若在以前只怕也只覺聒噪，而此刻在這空谷深林之中倒也格外動聽，只是那聲音略帶悽美之感，不知是否是杜鵑啼血的哀鳴。無歡聽得入神了，恍惚間瞥見小屋門口好像站著纖弱的身影。

  「你怎麼出來了？」回過神來，無歡皺了皺眉。

  那女子虛弱的扶著門邊，艱難地移動著身體。

  「小心！」楚無歡箭步而上，將即將跌倒的人兒攔腰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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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上原本披著的若問的披風，此刻也已滑落在地，傷口雖已包紮好，奈何襤褸的衣衫也不能完全遮住她的玉體，勝雪的肌膚若隱若現。

  楚無歡倒吸一口涼氣，拾起地上的披風重新搭在了她的身上。心裡嘆道：這樣一個浴血的嬌弱女子入懷，也難怪若問會英雄氣短了。

  女子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楚無歡。

  那是一雙無邪的眼睛，如一泓澄澈的泉水，一下子便能看透。

  「感覺好些了麼？」楚無歡的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純淨的眼神，讓他之前的疑慮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女子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哎。」這一聲嘆息不知道是為她還是自己，他將她抱回屋內安置好，打來清水替她擦臉。

  他的一舉一動都很溫柔很仔細，完全不是那個不羈二少爺平常的樣子。觸到她臉上的傷口時，他的手也停住了。

  他看到她眼角邊滑下的淚珠，一滴一滴，浸濕了枕邊，也滴落在了他的心裡。他能理解她心裡的酸楚，愛美是女子的天性，容顏被毀，她的傷雖已開始癒合，可是心中又怎能不痛呢。憐惜之感油然而生，多少男兒心性頓時也只能化為繞指柔情了。

  擦乾她的淚，兩人相視無言。時間若能靜止在此刻，也未嘗不好。

  「睡吧。」他摸著她的頭髮，笑著說。

  她攥住他的衣角，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讓她感覺到安全：「放心，我在。」

  就這樣，他靜靜地守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睡著的樣子。肌如白雪，吹彈可破，眉如翠羽，閉上的雙眼好似月牙一般。

  絕代佳人，世間難求，白璧微瑕，似入紅塵。

  夜已深。

  「無歡？」若問回來了。

  「我在這裡。」楚無歡走出屋內，怕吵醒了她。

  「她怎麼樣了？」若問關切地問。

  「還好，命是保住了，就是身子有點虛弱，需要好好靜養。」

  「那就好。」若問長舒一口氣，竟露出了像孩子一樣單純、幸福的微笑，「對了，我買了兩套女子的衣服給她換。」

  「果然還是你心細，不過，還是等她的傷好一些再說吧，以免牽動她的傷口，更何況我們兩個大男人……」

  「是我唐突了。」若問關心則亂，竟忘了男女有別。

  「無妨。」看到若問帶回來的兩壇酒，無歡興致大增，「誒，從哪裡弄來的酒，來，今天我們兄弟倆好好喝個痛快！」

  「好！」

  若問順手一擲，無歡順勢接過，兩人對飲起來，十分盡興。暢談之中，無歡也不由得感嘆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數月的遊歷，翻山越嶺，踏馬而行，他似也成熟了幾分。

  酒逢知己千杯少，徹夜未眠。

  幾日之後。

  「幫主的秘方傷藥果然有奇效，不過幾日，她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若問與無歡閒談。

  「提起大哥，我們也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幫里怎麼樣了。」

  「怎麼，想回去了？」

  「當初圖一時之快偷跑出來，怕是要把大哥氣個半死了，哈哈哈哈。」

  「你還說，回去恐怕我也要被你連累了。」

  「大不了挨一通罵，反正大哥打不過你，也打不過我。」

  「怕是你在這裡住的無聊了吧？」

  「我又不是隱士，這裡適合清修，不適合我這種浪子！哈哈哈哈哈哈。」

  若問看著楚無歡越說越不正經的樣子，翻了他一個白眼。

  「你想帶她回去？」若問很認真地問。

  「若她願意，也未嘗不可。」無歡的眼神變得深邃，令人猜不透。

  「咳，咳，咳。」陣陣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純白色的素紗衣衫，三千青絲隨意垂下，秀雅絕俗，透露著輕靈之感。那女子正靠在門邊看著他們。

  「氣色果然好了多少。」楚無歡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飲盡一杯茶。

  若問起身，上前扶住她：「身子剛好，小心些。」

  他的腳步放的很慢，照顧著她的步伐，慢慢走到石桌旁，若問細心地讓她坐好，自己也才坐下。

  女子不敢與他們對視，側著身子坐著，努力躲開他們的目光。

  「無歡，你做什麼？」

  楚無歡毫無防備地從女子的衣裙上扯下一塊薄紗，微微一抖。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近她，用輕紗將她的半面容顏遮好。

  女子感激地看著他，轉過身子來。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無歡問到。

  女子一愣，想了一會，表情很是痛苦。

  「你怎麼不說話？」若問也很奇怪。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失落地搖了搖頭。

  「你說不了話？！」若問吃了一驚。

  「你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嗎？」無歡試探地問。

  女子又點了點頭。

  一時間，無歡和若問面面相覷，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女子拿過無歡剛剛用過的茶杯，倒了些水，用手指蘸著，在石桌上寫起字來。

  「我隱約只記得自己被人追殺，不小心摔下山崖。但是，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而我又是什麼人，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字跡娟秀，看起來也是大家閨秀，她的身世成謎，此時卻也無從可知。

  無歡拾起她的左手，在他的手心裡輕輕地寫下兩個字，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真誠而溫柔：「喜歡嗎？」

  女子莞爾一笑，羞澀地撤回了自己的手，小握成拳，放在心口之上。

  「若溪，我們在溪邊遇到你，溪水給了你重生的機會，過去不管你是誰，都不重要了。我要回家了，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若溪點點頭，她別無選擇。其實，自她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對他有著莫名的信任，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會覺得安全。

  若問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失落，心中自覺眼前這兩個相識不久的人似乎有著一種奇怪的默契，那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參與的部分。而無歡多變的態度，更令他捉摸不透，他此時此刻才意識到，這二十幾年的相處過程中，他其實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無歡。

  天真無邪的眼神，清水芙蓉般的氣質，聘聘裊裊的體態，就連字都寫得端秀清新，這樣一個女子卻被人廢了武功，毀了容顏，傷了嗓子，重傷打落懸崖記憶全失。她的背後究竟隱藏了怎樣一段故事，或者說，怎樣一場陰謀。

  楚無歡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