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夢中游

  朱管家帶著卓衍穿過曲折遊廊，下過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來到了正廳。

  只見一個梳著婦人髮髻，一身暗花細絲褶緞裙的女子在正廳里焦急地來回踱步。

  「娘，娘，我回來了！」卓衍就像一陣風似的從朱管家身邊刮過，一溜煙就來到了正廳。

  「衍兒，快讓娘好好看看。」郭子衿拉著卓衍手，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著。

  「我們的衍兒長大了！還記得你當初和你爹離開家的時候，只是那么小點點，如今都長得這麼高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娘，這次回來可要多住些日子。」說道傷心之處，郭子衿的眼圈紅紅的，嘴唇也有些泛白，淚珠隨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噎而滾落著。

  

  卓衍見母親如此模樣，內心十分自責。「娘，是孩兒不好，孩兒這次一定好好的陪陪您。」

  「你瞧瞧我，你回來本該是件高興的事，卻被我弄得如此傷感。咱們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朱管家，你等下去命下人多備些菜，給衍兒補補身子。」

  「好的夫人，我這就去。」朱管家從一旁退下了，經過走廊，遇見一個身穿淡絳色紗衫的女郎，也是盈盈十六七年紀。鵝蛋臉，秀美纖長，神態嬌媚。

  朱管家對她行了個禮，恭敬的稱呼她為表小姐。

  「朱管家，你這是幹什麼去？」女子開口問道。

  「回表小姐的話，少爺回來了，夫人命我吩咐下人中午多添幾個菜。」

  原來是表哥回來了，想必姨母一定很高興。「既然是姨母的吩咐，朱管家，你趕快吩咐下去吧，我去前廳看看。」

  隨後，柳若汐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來到了前廳。

  「姨母，汐兒來給你請安了。」

  「汐兒，你來了啊！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表哥。小時候你們見過的，還記得嗎？」

  柳若汐偷偷的往郭子衿身旁瞥了一眼，只見一個身著鵝黃色鑲金邊袍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英俊的側臉，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即使靜靜遞站在那裡，也是風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的感覺。

  柳若汐的臉頰不知何時染上了薄薄的紅暈，整顆心似小鹿亂撞砰砰地跳個不停，分明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想不到表哥竟然生得如此英俊，和小時候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對了娘，為何沒有看見爹啊？」卓衍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卓雲的身影。

  「你爹他在書房還有些山莊的事要處理，走不開。快，都別傻站著了，坐下來陪我好好說會話。」

  「衍兒，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可多虧有汐兒陪著我。你爹他平時忙著處理山莊的大小事務，也沒時間陪我。如果不是有汐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熬下去了。有時間，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姨母，瞧您說的這話！您平時那麼疼我，我多陪陪您，在您身邊給您解解悶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好好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也不枉我疼了你這麼些年。」

  母親這老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個不停。

  突然，卓雲的出現即使制止了郭子衿，否則真有要說到天黑的這個架勢。

  「哈哈，夫人我在走廊上就聽到你說話的聲音了，衍兒呢？」

  「爹，恕孩兒不孝，到今天才回來看您和娘。」

  卓雲用力地拍了拍卓衍的肩膀，這是屬於男人間獨特的對話方式。

  「我兒說的這是什麼話，好男兒志在四方，豈可被父母拘束。看到我兒已成為如今這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父甚感欣慰，看來你師父把你教得很好。」

  「爹，我這些年跟著師傅學到了不少東西，收益匪淺。」

  「啟稟老爺夫人，菜下人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用膳了。」朱管家在廳外稟報到。

  「如此，老爺便傳膳吧。」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的升上了半空中。

  只見朱管家對外拍了拍手，一大群丫鬟捧著七寸盤依次進來擺好在黃花梨木八仙桌上，足足有十六道菜，琳琅滿目。

  龍鳳呈祥、洪字雞絲黃瓜、萬字麻辣肚絲、鳳尾魚翅、八寶野鴨......

  各種山珍海味，一應俱全。

  「來衍兒，這個雞你多吃點，還有這個魚翅。」郭子衿把各種菜都往卓衍的碗裡夾，不一會，碗裡的菜就堆成小山那麼高了，再多加一點就快要放不下了。

  「你看你，衍兒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想要吃什麼不會自己夾嗎？你這樣，都弄得他沒法吃了。」

  「姨父，你也就不要說姨娘了，她這不是想要表哥多吃一點嘛。」柳若汐在一旁幫襯著郭子衿。

  「看看，還是汐兒懂我。」郭子衿一臉不快。

  「爹娘，你們不必為了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吃頓飯。」

  「表哥說的是，姨母你就不必和姨父置氣了，嘗嘗這黃瓜的味道怎麼樣。」說著，柳若汐夾起一塊放到了郭子衿的碗裡。

  「今天看在汐兒的份上，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

  一餐飯，一家人吃的其樂融融。

  反觀夏婧涵這邊，吃得就有些食不知味了。也不知道師兄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平安到家。一邊想著，一邊悶悶不樂地戳著碗中的米飯。

  「囡囡，怎麼了，是今天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啊，不是爹，你做的菜怎麼可能不好吃呢？只是我今天沒什麼胃口罷了。爹，我吃飽了不吃了，先回房了。」說罷，便擱下碗筷回房了。

  這小丫頭，一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了，想必是想她師兄了。只是可惜了我辛辛苦苦做的這些菜咯，小丫頭不想吃，只有我一個人吃了。

  囡囡再過幾個月就及笄了，也時候讓她下山去歷練歷練了。

  傍晚的天空並不陰暗，而是有一種明麗的藍色，群山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夏婧涵的房門緊閉，自從中午進去之後到現在都沒出來過。

  「囡囡，你把門開開，爹有話和你說。」

  約莫過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夏婧涵才把門打開，讓夏清槐進來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爹，您找我有什麼事啊？」

  「囡囡，你如今已經長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笄，已經是大人了。但是你從小生活在這山上，陪爹過著隱居的生活，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整天面對的人只有我和你師兄，不懂人世的精彩與險惡。爹的意思是，在你師兄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下山去歷練歷練，總要學會獨自一人生存，不能什麼事都指望我和你師兄。」

  「爹，怎麼這麼突然？」夏婧涵一時沒反應過來。

  夏清槐溫柔的撫摸著夏婧涵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傻丫頭，其實爹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本來是想讓你和衍兒一起的，彼此之間相互好歹有個照應。不料衍兒被他爹叫回去了，不過這樣也好，你這個樣子在呆在山上也無心練功，權當是下山散散心吧。」

  「爹，女兒捨不得您。」夏婧涵一頭扎進了夏清槐的懷裡，緊緊地抱著，父親的懷抱一如小時候記憶中的溫暖，給人一種深深的安全感。

  「傻孩子，爹也捨不得你。但你總要會學獨當一面，爹的懷抱不可能永遠是你的避風港，爹終有一天會不在的。」

  「爹，我不許你這麼說，您還年輕著呢，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您放心，我這次下山回來之後，就哪都不去了，好好的陪著您。」

  「囡囡真是爹的乖女兒！來，把這個簪子拿著，這是你的外公給你娘的，現在爹把它交給你了。記著，千萬不能弄丟了。」只見夏清槐從懷裡掏出了一支髮簪給夏婧涵帶上了，那簪子通體碧綠，簪身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彩鳳，簪頭一朵雪蓮悄然綻放，還有一個蓮花子似的的吊墜，端的是飄雅出塵。

  夏婧涵用手描繪著簪子的形狀，對著梳妝鏡不由自主地讚嘆道：「真漂亮！」有些愛不釋手。

  「好了，爹不打擾你了，你好好的準備準備，養足精神明天好上路。」

  爹只說讓我下山，卻沒說去哪，天地地大我該去往何處呢？對了，師兄不是回家了嗎，我可以去涿郡找他啊！就這麼決定了，可是爹的本意是要我下山歷練，去找師兄會不會有點不太好。只知道師兄的家在涿郡，卻不知道它在哪個方向，該怎麼走，那我去往涿郡的這段路程也可以算作一種磨練吧。

  夏清槐苦口婆心地說了那麼久，沒想到小丫頭私下裡打的卻是去涿郡找他師兄這個主意。

  第二天一早，夏婧涵就一個人獨自上路了。

  下了山，來到鎮上，準備先去買一匹馬，但是卻不知道去哪買。

  「包子，剛出鍋的熱騰騰的包子，牛肉、羊肉、青菜各種餡兒的都有，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嘍！」空氣中瀰漫著包子的香味，夾雜著道路兩旁各種小商小販叫賣、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