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宮中日子
2025-03-24 18:04:11
作者: 筱筱散人
月顏內心七上八下地走進了五穀膳房,這個地方油煙氣息很淡,相反血腥味挺重。一路上,她也沒看見什麼人,七拐八拐的,眼睛有點不夠用。
不想迎面撞上一個壯漢,月顏一個踉蹌摔了一個仰面朝天。她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眼前的這位壯漢渾身是血腥味,壯漢的肩頭扛了一隻被扒掉皮的羊。
這傢伙脾氣還挺暴,伸出一隻大手一把抓住月顏。血糊糊的羊頭突然出現在月顏臉前,差點沒把她嚇暈——
「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路?」
「對不起啊!對不起!我是新來的。」
月顏舉著銅牌,陪笑示好。
這時,從邊上一間屋裡走出一個人,他看了月顏一眼,問:「你是新來的?」
月顏見此人四十多歲,兩撇鬍子顯得氣質很儒雅,一看就不像是打雜的,她隨即馬屁精附體:「是!是!是!我叫月顏,看您風度不凡,想必就是庖正大人?以後要讓您費心了!」
「嗯,挺機靈!」
庖正管丁挺滿意,眼下五穀膳房不缺干粗活的,就缺一些機靈人。他們這些庖人雖然不用直接到大王面前伺候,但是大王經常下令他們做一些新菜式,並叫他們過去詢問。上回死的那幾名庖人,就是因為沒回答好大王的問題,都被殺掉了。
……
月顏在王宮裡戰戰兢兢地度過了幾日,還好沒有出差錯。庖正管丁,人還算和善。她負責收拾穀物、蔬菜,打打雜。至於烹煮食物,殺牛宰羊的活,月顏還真做不了。屠宰場裡一片血腥,月顏第一回進去就吐了。
有一天,宮茶坊的茶正句差,來訪管丁。這兩個人,一個酒正,一個茶正,都是類似的小官,私下裡處的也不錯。句差看見在灶房裡忙碌的月顏,手腳麻利、人看著也機靈。
「唉,站住!站住!你是新來的?」
「是的,我是新來的」月顏畢恭畢敬。
「小模樣還行,手腳也麻利,在灶房裡頭有點可惜了。」
句差自言自語,繞著月顏轉了兩圈。
管丁一聽,嘆里口氣,他知道天天在大王面前侍奉茶水的奴僕更得機靈,就說:「你要是看上了,就把她帶回去吧!」
月顏一聽差點急眼了,嘿,這怎麼還可以把自己隨便送人的?就聽句差說:「嗯,行,大王面前就缺這樣的奴僕!」
就這樣,句差就把月顏領到差事官那裡換銅牌。差事官一看,這月顏還真行!還挺搶手!
句差把月顏帶回了宮茶坊,安排她和其他女僕一起,隨時為大王奉上茶水或者酒水。在大王用餐時,還必須伺候在左右。
看來,不管是歷史上的古代,還是這裡,王公貴族都很會享受。這不,宮茶坊隔壁就是釀酒司。酒正米曲手下也有幾十號人,專門為王宮釀酒。不過,平常給大王獻酒,也都是由宮茶坊里的奴僕負責。
……
於是,每天早上天空泛起魚肚白,月顏就頂著黑眼圈起床了。她和其他奴僕一起,忙著清洗茶具、酒具,給大王備好一天要用的茶葉、酒水。同時月顏也怕自己說話、做事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讓人懷疑起她的身份,她利用一切可以學習的機會,不恥下問。
要說這尊龍帝國的食物、茶水、酒水都挺單一的。庖人做出來的肉食,都是大塊的牛羊肉,讓人難以下咽,月顏只吃一些五穀做的食物。酒水只有兩種,一種酸的,一種甜的,還渾濁不堪,也不合月顏這個現代人的口味。不過,宮茶坊里有一種叫做龍香茶的貢茶,月顏還挺喜歡的,這種茶葉光聞著氣味就清香撲鼻。
大王姬衍那張嚴肅的臉,一皺眉頭就殺人。月顏親眼目睹了幾次,嚇的腿都軟了。為了不讓大王皺眉頭,月顏動了不少心思。她把現代飲茶的工藝,前前後後想了很多遍。她自信自己這個現代人,在提供茶水方面,還會伺候不好一個落後的人類?
月顏搜尋了一些可以用來泡茶的東西,五穀膳房裡頭的五穀,就被她加以改造,研製出了黍茶、稷茶、大麥茶。她還去盤樂苑采了一些花朵晾曬,準備留著泡茶。
她怕大王一時接受不了口味太獨特的茶水,就決定先從穀物茶上面著手——
一天早上,月顏懷著忐忑的心情給大王奉上了改良的大麥茶。姬衍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頭。嚇得月顏連忙跪倒在地,她心想完了,完了,這老頭可能喝不慣這種口味。
「哈哈哈哈——」
沒想到姬衍哈哈大笑,他一開始皺眉頭,是因為喝一口,覺得不是以前的茶水味。等他咽了下去,瞬間覺得有一股濃濃的麥香,整個人都覺得清涼了很多。
「你給寡人泡的是什麼茶?」
月顏見國王面帶笑容,一顆心稍微放鬆了一下:「回稟大王,這是奴家自幼跟隨母親學的大麥茶,此茶喝了開胃、有助於消化。」
「好,以後多給寡人上點大麥茶。你是?」
姬衍終於撩起他那高貴眼皮,打量了月顏一眼。
「小人是新來的奴僕月顏。」
「月顏,好。」
姬衍很欣賞這個心靈手巧的月顏,這要也是自己的女兒多好啊!可惜啊,月簫那個老賊沒有眼光啊!
……
其實每次伺候在大王姬衍旁邊時,這個老男人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把月顏和一眾奴僕嚇的心驚肉跳。
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月顏發現這姬衍習慣性皺眉頭的毛病。也不正眼看她們這些下人。看來,為了避免腦袋搬家,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這一天,趁休息的空暇,月顏找到了上次遇見簡通的地方。結果那地方是空蕩蕩的,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
月顏有點埋怨簡通,埋怨他怎麼也不留點線索。虧他們以前還一直喜歡玩偵探遊戲、看偵探小說來著。她失望地往回走的時候,迎面碰到了小全子。
小全子竟然視月顏不存在,他徑直走了過去。
「唉,唉,小全子!」
月顏追過去攔住了小全子。
「噓,你別大聲嚷嚷。有什麼話就快說,宮裡頭不許奴僕們交頭接耳!」
小全子往後退了兩步,和月顏保持距離。
「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有一個叫簡?哦,叫宗軒的人,你認識嗎?」
「宗軒?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朋友。」
月顏不敢說是男朋友,雖然她確定這裡的人應該不懂男朋友的意思。
「哦,他的命比較好。他前兩天被公主挑選到公主府了,公主府里的氣氛可比王宮裡輕鬆多了!」
小全子滿眼羨慕,他轉身走了。因為宗軒剛進宮時,被分配和他住在一個屋裡,因此他和宗軒處的還不錯。
月顏心裡打了無數個問號,為什麼?真是天不隨人願啊?她進宮來,他又出了宮。一瞬間,她突然有了另外一個想法——不如自己先逃出去?然後再報警帶人進山里來找人。
她要是把這個發現公諸於世,她可就是個世界名人啦!這個看似有邊界的深山,原來藏在這麼多超乎眼界的事情。也許彈丸之地就可以立國,而她有幸冒充了那個只有巴掌大的小國的公主。
月顏想像著自己上了網絡、報紙、雜誌頭條,採訪自己的人蜂擁而至。到時候電視台再找她代言,嘿嘿,就再也不用看老闆臉色了。到時候,朱炎奇肯定討好她,讓她想怎麼請假都可以,還不用扣工資——
沒等月顏樂完,朱炎奇的臉顯現在她面前。月顏嚇的後退了兩步,原來二王子姬宸襲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面前。
姬宸襲今日進宮向大王匯報軍務,他離多遠就看見,那個月顏在看著天空傻笑。月顏臉上的笑容十分純淨,看的姬宸襲呆住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笑容了。他信步走到月顏面前,這個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呢?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她還能笑的出來?
「二王子,您早,你慢走。」
月顏看清是姬宸襲後,連忙施禮,施完禮轉身欲走——
「月顏,你難道真的是落水被淹傻了?連我尊龍帝國的禮儀都忘了?不管在什麼地方,奴僕遇見王子,必須等王子走後,或者經王子特許,方可離開!你看見本王子就跑,這該治你什麼罪呢?」
「您大人有大量,我是急著回去給大王奉茶,這才忘了規矩。」
月顏企圖借姬衍替自己開脫,然而她的算盤落空了。姬宸襲仗著人高馬大,把她逼退在牆根。他又是拋媚眼、又是吹熱氣,極盡調戲之能事——
「幾日不見,這小嘴更靈巧了。本王子要去見我父王,今天就暫且放過你。下次再見到我,你可不許逃跑!因為,我尊龍帝國還有一條規矩,就是對不懂規矩的奴僕,王子們可以任意處置!」
姬宸襲面帶邪笑,他特意加重了『任意』兩個字。
月顏打了一個寒顫,想她一個小人物竟然被這個邪惡的二王子給槓上了,實屬不幸啊。她腦袋裡茫然地搜索著保命法則,心裡一團糟。
在王宮裡頭瞎轉悠,月顏越走心越涼。就見王宮宮牆都高有兩丈,別說她是個普通人,就是會功夫的人也不一定爬的上去。帶著失望的心情,無意間她又轉悠到西面,發現西面有往城牆上去的台階。
邊上還立了一塊碑,上面寫著:大王觀景台,任何人不得擅入!
原來大王姬衍喜歡看夕陽晚景,王宮宮牆太高,他特地命人在城牆上面修了一個觀景台。
月顏大喜,她暗暗記下方位。隨後繼續往前走,由於太專注,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身穿盔甲的男人。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盔甲男人身後有一位女子,她皺起眉頭,相當不滿:「哥哥,這個奴僕膽子好大啊?竟敢走路不長眼!」
「景嫵,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盔甲男人倒是很和氣。
月顏雖然不認識他們,但是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盔甲男,劍眉虎目、少年老成,世上怎麼會有長的如此英俊的男子!
月顏忍不住花痴勁頭又上來了,雖然簡通長的也很帥氣。但是女人嘛,和男人一樣,都是愛美的動物,看見美好的東西,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原來盔甲男是司湳淵,他是尊龍帝國的大將軍,他的父親是當朝國相大人司百里。他身邊那個女人是他的妹妹司景嫵。這個女人長相英氣,不似一般美女嬌滴滴,也算是一種另類美人。
大王召司湳淵進宮,王后召司景嫵進宮,兄妹兩人正好一起同行。
雙方互相打量,一時間杵在那了——
司湳淵迴避一下月顏的眼神,因為他覺得這種眼神能攝人心魂。這時小全子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氣喘吁吁道:「司將軍,大王著急要見您呢!」
司湳淵快步走了,他有點疑惑,因為月顏似乎不認識他了。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因為他聽說那女人隨著一個奴隸逃進了九眼川,又被大水給送了回來,聽說還失去了記憶,這事情他是知道的。
小全子見月顏跟在自己身後,一臉茫然,忍不住提醒她:「這是司湳淵,司大將軍,當初就是司將軍把你從大月國帶回來的,你不認識他了?」
「哦,想起來一點了。」
月顏匆忙掩飾了一下。
「那就好,大王面前現在缺奉茶的人。我師傅讓你別休息了,快點回去奉茶!」
月顏跟在後面,心裡一陣緊張,她沒想到這司湳淵認識『月顏公主』。這要是被司湳淵發現是假冒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她心思險惡,她覺得那個真正的月顏公主和宗奴逃進河裡,估計他們早已經凶多吉少。因為任何人跳進水裡,沒影了幾天,也不可能活著回來啊!雖說她對冒名頂替一事有點愧疚,但是也是實屬無奈。也只能歪打正著,借著落水的理由,裝著不記得往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