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上善若水

  接下來的事就是政府軍跟反叛軍之間的戰鬥了，蕭戰在殺了達拉之後立刻撤回，畢竟這不是他的戰爭，沒有必要繼續在裡面攪和。

  可整個反擊都是因他的牽制而打起，可以這樣說，政府軍的反擊戰全部是因蕭戰而起，如果沒有他，恐怕那些政府軍還躲藏在第二道防線里。

  槍聲陣陣，炮聲隆隆，西城區的邊緣地帶不斷升起黑紅的火焰，這是政府軍跟反叛軍交手了。

  他們開始打起最殘酷的巷戰，至於最後誰輸誰贏，那就是他們國家自己的事了。

  蕭戰返回機場，看到的是工作人員正在用裹屍袋把犧牲的牛大力、葉凡、石頭的屍體裝進去，除此之外，還有那個男人的屍體。

  

  所有的特種兵都立在兩側，看著屍體被裝進去，看著鮮艷的五星紅旗將他們裹住。

  「登機，回家！」徐主任發出沉痛的聲音。

  五星紅旗包裹住的裹屍袋被扛上飛機，安置在最前面的頭等艙上，並排兩具，一共四具。

  三具裹著五星紅旗，一具沒有。

  機艙里，看到這些戰士的屍體，所有的人都面露悲戚之色，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一些老人、一些女人、一些……他們的眼睛紅紅的，忍不住的去哭。

  這是為他們犧牲的兵，他們等到了，可等到的卻是冰冷乃至殘破的屍體……

  兵，是人民的兵；兵，是百姓的兵。

  兵是兵，國家是國家，可以是相同的概念，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請系好安全帶，我們回家了，帶著我們的兵……回家……嗚嗚嗚嗚……」

  廣播裡傳來空姐的聲音，卻是帶著哭腔的。

  而當這哭腔傳出的時候，頓時讓機艙里悲傷成河。

  「嗚嗚嗚……這些都還是孩子呀，嗚嗚嗚嗚……」

  「首長，您能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嗎？我想記住他們……」

  「能不能讓我看他們一眼？就一眼……嗚嗚嗚嗚……」

  「……」

  飛機開始進入跑道，開始朝前滑行，馬上就要離開戰亂的F國，回到祖國的懷抱，可所有人都沒有要回家的興奮，整個機艙都被哭泣聲充斥。

  「呼！——」

  飛機沖向雲霄，脫離地心引力的控制，直朝北飛。

  透過窗戶，還能看到政府軍跟反叛軍戰爭的炮火硝煙，如同脫離地獄，回到人間。

  「大家……不要哭了，大家……」

  徐主任都不知道怎麼勸說了，在這種氣氛下，他看到國旗包裹的屍體，自己也忍不住的留下眼淚。

  他不止一次前往海外執行外交行動，可沒有哪次能比得上這次撤僑來的驚心動魄，來的心傷不已，因為他又一次見證了兵的犧牲——哪怕只有一個，也絕不放棄。

  「為國生，為民死，血灑紅旗戰不休——」

  廣播裡傳來蕭戰疲憊沙啞的聲音。

  所有人都暫停哭泣，靜靜傾聽。

  「我的父親有一句話，或者說有一個變態的信仰——當兵，就得死！」蕭戰用低聲的聲音繼續說道：「雖然我不怎麼喜歡我的父親，但我覺得他說出的這句話就應該是我們這些當兵的信仰。兵，為民死，以國家的名義為民犧牲，這本身就無可厚非。所以，不管是我們幾個活著的，還是已經死去的，都是履行了我們自己的職責。

  死，我們都怕，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怕，因為我們也是人。但是我們又不怕，因為身後站著的是十幾億的兄弟姐妹，要是我們害怕跑了，誰為他們擋子彈？」

  淚如泉湧，但全都是默默哭泣，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我們從來都沒有生在一個和平的年代，我們最值得慶幸的是生在一個和平的國家，呼……請不要把我們的犧牲當成悲傷的事，只要能得到你們的認可，這就是我們的無上榮耀！」

  聲音消失，蕭戰疲憊不堪的躺在駕駛艙里，眼睛卻還在死死的盯著窗外的天空，尋找有可能出現的襲擊——這是沒用的！

  可他知道這是沒用的，卻還不放心。

  「機艙里亂了！」徐主任快步走進來，對蕭戰說道：「僑胞們憤怒了，他們在圍攻那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女人，這是他們所能找到的唯一宣洩點！」

  痛心、憤怒，飛機上的人得找到一個宣洩點，而這個宣洩點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男人。

  男人死了，他的妻兒自然成為替代品。

  蕭戰走出去，看到的是群情激昂，圍攻那個女人。

  「都是你男人，不然的話這些戰士會死嗎？」

  「你的男人死了，你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哭？哭就能解決一切了嗎？死了三個兵啊！」

  「……」

  女人哭的眼睛都腫了，她死死的摟著三個孩子，不斷的發出道歉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哇哇哇……哇哇哇……」

  女人在哭，孩子也在哭，她們抱成一團，縮在座位上。

  如果現在艙門能打開，也許這個女人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她的情緒都要崩潰。

  在崩潰的時候，女人唯一會說的就是對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護著自己的孩子，竭盡全力的保護。

  再怎麼說，這也是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女人；再怎麼說，也是她在最後關頭把郭霄拉出來。

  女人不壞，只是嫁錯男人而已。

  「閉嘴！」蕭戰發出一聲暴喝。

  看到是蕭戰來了，所有人都停下言語的攻擊動作，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

  蕭戰走過來，他蹲在座位旁邊，笑眯眯的對女人點點頭。

  「你的男人是英雄。」蕭戰說道。

  聽到這句話，崩潰的女人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而周圍的人也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乖，不哭嘍，叔叔跟你們玩好不好？哈哈哈……」蕭戰笑呵呵的安撫孩子，他對大一點的孩子說道：「小妹妹，記住，你的父親是英雄，如果不是你的父親，我也會死在裡面，呵呵。人哪有不犯錯的呀？犯錯改正不就行了嗎？他們說什麼都沒用，我才有發言權，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們的父親真的是英雄！」

  女人更愣了，都忘了哭，周圍的人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叔叔，我爸爸做了錯事，他真的是英雄嗎？」小女孩哽咽的問道。

  「是，我的命就是他救的，他是英雄。」蕭戰肯定的說道。

  「你別騙我……」

  「你看我像騙子嗎？」蕭戰伸手擦擦小女孩的眼淚，笑著說道：「恭喜你，你有一個值得驕傲的英雄父親。」

  小女孩用力點頭，眼睛裡也散發出驕傲的光芒，而那兩個小一點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英雄的含義，從驚恐中平靜下來。

  「謝謝……謝謝……謝謝……」女人垂淚道歉。

  蕭戰一笑，站起來沖周圍的人說道：「這些孩子，也許在長大以後會成為我們這樣的人。一切都是為了孩子，他們沒有錯。」

  直到這個時候，周圍的人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為了孩子，這是……上善若水，大愛無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