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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麻煩來了

2024-05-11 03:59:06 作者: 酥油茶

  初三那年,我去投奔了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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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與姥姥相依為命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姥爺了。

  一見面,姥爺看著我,面露怒色。「嗯?誰讓你來的,你姥姥知道嗎?」

  「不知道,我說我和同學去郊遊了。」

  「那好,別亂跑,別讓你姥姥知道你來找我了!」

  姥爺鬆了口氣,手摸了摸我的頭。

  許久沒見的姥爺分為親切,手裡拄著一個通體漆黑的拐杖,年逾古稀仍舊精神爍立。眼前的人逐漸和記憶中的姥爺重合——

  村里人都將我姥爺當做茶餘飯後磨牙的談資,他們說姥爺年輕時是個走穴商人,從倒斗的人手裡收一些「老物件」。

  說是「老物件」也不過就是死人東西,從那地底下出來的不論人還是物就沒有乾乾淨淨的。

  有一年姥爺收了一把三尺長的厚柄大刀,本不是什麼厲害玩意兒,偏偏這墓主人有來頭。

  手裡的人命九十九條,刀下的人頭九十九顆。

  使得這把厚柄砍頭刀即使在三伏天裡也寒氣不散,刀身帶霜。

  最初時午夜總能聽到嘶啞的哭嚎——老人的,青年的,偶爾幾聲女人的尖叫和孩童哭鬧。

  村里人每每午夜都噩夢驚醒,個個怨聲載道。

  不知道姥爺用了什麼法子,最後這厚柄大刀也消停了。

  村里人總說干姥爺這行的都得不了好,明里暗裡都指向我那壯年離世的雙親,我總覺得是這層緣故,姥爺才會不辭而別,姥姥才會嚴令禁止我碰姥爺留下來的一切書籍和物件。

  不過我卻是對這方面有莫名的興趣,背著姥姥把姥爺留下的所有東西都研究了個透,那些書籍早就被我翻爛了,書中的圖畫我都能只憑腦中的記憶描模出來。

  書中說物件本無靈,不過是其主人怨念難消,又無肉身可以寄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侵染、煉化了這些陪葬的物件。

  棘手的是墓主人的怨念極強的情況下,物件極有可能成為嗜血殺人的兇器。

  姥爺也是看到了這行里的兇險,才慢慢的在手裡積累了些人脈和資本,盤下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鋪坐在店裡當起了甩手掌柜。

  從我來到這小店,已經整整一周了,姥爺時常呆坐在店裡眯著眼看著窗外,手中摩挲著他的拐杖,一坐就是半晌。我們爺孫兩形成了一種默契,我平時幫姥爺買賣古玩,接待客人。也絕對不會碰壁柜上鎖起來的任何東西,可是心裡的好奇像野草一樣瘋長。

  這天,姥爺接了個電話,我分明從他古井一般的眼中看到了激動,我明白他是去收「老物件」了。

  我識趣的沒有提要跟著去,也裝模作樣的答應了姥爺過了黃昏就關門的叮囑。實則等姥爺的黑色轎車一駛出視線,我就立馬關店閉門,翻箱倒櫃的找起了壁櫃的鑰匙,恨不得將這幾天的好奇全解個乾淨。

  我翻騰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只有幾本厚厚的泛黃的書籍。

  癱坐在地上拿起來沒翻幾頁,就有人規律的敲著店門。

  「關門了,明日請早。」

  我沒心情接待這位客人。

  「別別,小友,我可是你們的常客。咳咳……咳!今……今日事急,來的倉促,煩請小友開門再談。」

  一句話他需分幾口氣才能說完,喘氣和風箱一樣,幾次被忍不住的咳嗽打斷。

  姥爺怎麼會認識這麼個病癆鬼,我不情不願的開了門。

  面前這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行李箱,眼窩深陷,有一個眼球已經開始萎縮微微發黑。果露在外的皮膚灰白泛著黑斑,嘴唇黑紫,衣服空蕩蕩的掛在他身上,佝僂著背喘著粗氣。

  儘管外面烈日當頭,我看見他這副尊榮時仍舊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我心神一震,面上盡力維持平常。

  我陳風不能給老陳家丟臉,也不能丟了姥爺的面子。

  我側過身將他讓進來,他嘴裡不停叨叨著:「這天氣熱……咳咳……熱的古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這個物件運過來……咳咳。」

  不停的咳嗽逼的他眼珠泛紅,卻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只要東西好,自然不會讓你吃虧,」我假裝著很懂的樣子,老氣橫秋的說道,「打開看看。」

  「這……恐怕得要你姥爺來,」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盡力在嘴角堆笑,可我總覺得他帶著對我的輕蔑。

  「不用,我來。」

  我在以後的每一天都無比憎惡現在逞能的自己,因為一時的逞能衝動差點親手葬送了我親愛的姥爺。

  我看到中年男人嘴角輕微勾起,又轉瞬即逝。

  他費力彎下腰,他骨骼相碰的聲音咔咔做響,激起我身上一陣汗毛豎立。

  箱子打開的一刻我仿佛感覺到箱子裡的某種東西凝成實質撞進我眼裡,我眼前黑了一瞬,然後眉心一涼。

  下一刻又一切如常,我眨了眨眼睛,剛剛好像都是幻覺。

  「怎麼樣,小友?」

  箱子裡四個血紅色的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瓷器怎麼看也不像值錢的東西,其中三個瓷器的蓋分別是狒狒、豺狼、和鷹,最後一個居然是人頭骨形的!

  姥爺的書籍里沒有相關的圖形和文字記載,想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煞器。

  「說了不會讓你吃虧,你覺得這能值多少?」

  中年男人顫顫巍巍的擺擺手,灰白的皮膚泛著黑斑,指甲里厚厚的一層泥垢,很難相信這是一隻活人的手。

  「我……咳咳,本就是為治病才賣的,多少都可,都可。」

  我仔細端詳起這四個瓷器,四個瓷器都封著口。

  「裡面是什麼?」

  我伸手拿起一個瓷器,絲絲寒氣透過我的皮膚鑽入肺腑,可是第一次親手觸碰這些「老物件」讓我無心思慮其他。

  「我也不知道,都是祖宗傳下來的……」

  最後以一千的價格成交這五個瓷器,再到手一買,其中的賺頭讓我不自禁的笑出聲。看著中年男人一步一頓的離開,我仔仔細細的將這四個瓷器收起來。只想著等姥爺回來再由他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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