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沒有影子的人

  巍承是在下午三點多見到葉聲的，依舊是一身奇怪打扮，渾身鼓鼓囊囊，帶著大包小包，只是總是隨身帶著的鳥籠被他扔給了同行的人照看著。

  他一見葉聲就開門見山說：「我時間緊迫，就不多廢話了，你怎麼回事？」

  「你見過龍騫那些人了，應該聽到了一些關於我的事，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說的，反正大多不是真的。」葉聲說，「別勸我跟他們冰釋前嫌，沒可能。他們撞進我的畫室，帶走了我畫室里的兩隻鬼，除了彭高達那隻鬼之外，另外兩個我現在還沒看見過。還有一老一傻兩個可憐人，雖然謝婆婆被送進了醫院，現在沒事，但我也做不到那麼寬宏大度。」

  夏柏被喬君鶴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目前不用葉聲操心，但他也因為那件事受了傷，本來是半痴半傻，現在見了生面孔就害怕。

  巍承語塞，袖中小雀跳出來啄了啄他的手指，他將小雀塞進去，先將注意力放在眼前，「我又不是無端勸人大度的人，他們得罪了你，跟我也沒關係，只是你知道他們是一群怎樣的人，等解決了人蛾，不會放過你的。」

  葉聲本以為巍承會懷疑自己，眼下見他態度如常，一顆心也安了下來，語氣淡然說：「不放過就不放過，他們又能奈我何？」

  「你可真是……」

  一個人再厲害，也沒法兒以一當百。

  巍承說：「你如果改了主意，我可以幫你從中斡旋。」

  「再說吧。」這不是葉聲一方的事，她從背包里拿出了一隻玻璃瓶，放到桌上，「你之前說會為我做一件事，現在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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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人蛾的蛹？」

  「嗯。」這是當初葉聲在紅葉小區時，從萬復詠身上得來的，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你不如將當初從你臉上剜出的那隻飛蛾也一併給我。」巍承兩眼放光，得寸進尺說。

  「遲了，已經給了別人。」

  「誰？我願意出十倍價錢，只要我能給的，都可以隨便挑。」巍承激動的說。

  「喬醫生，不過說是給，也是借，他還會還我的。」葉聲擺擺手，「你就別想了。」

  「我也可以借啊！」巍承大聲說。

  「你有時間嗎？」葉聲點了點桌面，看著背巍承緊緊攥住的玻璃瓶說，「我希望你能研究出克制這東西的藥劑，越快越好，效果可強可弱，當然，越強我給你的酬勞會更高。」

  「你也打算對付人蛾？」巍承這時候倒是正經起來，不再一心想著飛蛾和蛹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

  如果不是為了儘可能的多找些對付人蛾的東西，葉聲現在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大概摸清楚了一些關鍵點，現在需要時間籌備一些物品。

  「龍騫他們那麼些人商量著怎麼對付人蛾，都沒幾分把握，你一個人，不覺得太冒險了嗎？」巍承欽佩有勇氣的人，卻不想看著葉聲白白送死，雖然看她神情並不像是要蠻幹的樣子。

  「我想我是說不動你，我從龍騫那邊得來了一些消息。」巍承思忖後說，「從延石著手如何？」

  「延石？」

  巍承見葉聲一臉疑惑，喝了口水，等到關於延石的種種事跡講完，已是暮色四合，街上行人減少，家家戶戶門前貼著紅色對聯和「福」字，一派喜氣之下，卻是暗流洶湧。

  葉聲與巍承在街頭分別，走過一個街口，正好碰見了過來接她的喬君鶴，葉聲埋怨說：「早說了不用擔心我的，只是出來見個朋友，很快就回去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兒不高興。

  平平淡淡的抱怨，更似甜蜜的撒嬌。

  對葉聲而言，這種家常般的閒談，是她求之不得的美好。

  對喬君鶴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順路過來看看。」喬君鶴說著攤了攤手，很放鬆的狀態。

  「要不一起去買點兒東西？」葉聲提議，反正看喬君鶴廚房裡的菜也沒多少了。

  於是兩人一道去了菜市場。

  過年時候，開門的沒幾家，實在沒有挑選的餘地。

  大約是昏黃的燈光美好，氛圍恰到好處，兩人輕輕牽了手，挑好肉和蔬菜，慢悠悠的散步街邊。

  經過六福街時，葉聲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擦肩而過，她轉過頭，卻發現人已經跑遠了。

  「怎麼了？」

  「我好像看見劉飛翔了，不過他一般看見我都會打招呼的。」葉聲有些納悶，使用了鄒凱然的惡念、邪念集合體，那些黑色液體之後，劉飛翔不是被送去療養了麼？

  懷著疑惑的心情，葉聲走過了六福街。

  在她走後不久，頭髮稍稍留長的劉飛翔跑了回來，手撐著牆壁，用力將腦袋在上面撞了幾下。

  「又看見那張奇怪的臉了，都是假的，是假的！」

  他捂著腦袋，視線晃過周圍，搖搖擺擺邁著步子，終於找到了家門。

  跨過門檻。

  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小畜生！一天天不著家，你又跑去哪裡鬼混了！一臉衰相，沒見你拿幾個錢給老子用，天天找老子要錢……」

  這些聲音像炸雷一樣在劉飛翔耳朵邊響起，嗡嗡叫個不停。

  「吵死了，閉嘴……給我閉嘴……」劉飛翔捂著耳朵，額頭青筋暴起，雙目充血。

  「翅膀硬了，敢跟老子犟嘴！」

  一頓抽打落到了身上，劉飛翔躲都懶得躲，只覺得終於清靜過來，看見那張醜陋的臉在眼前放大，被扭曲成了猙獰的模樣，他揚起拳頭，又聽見了嗡嗡的怒吼，「你居然還敢跟你老子動手，小畜生，老子抽死你！」

  劉飛翔都不記得是怎麼跟自己的老爹扭打起來，怎麼揮動椅子，只記得當他恍惚走在夜裡的時候，臉在流血，路燈下的影子不斷的搖晃。

  一個面目慘白的人突然在他眼前冒出，皮膚泛著死人樣的青灰色，兩眼無神，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這樣的傷，已經死了吧。」

  劉飛翔木然的腦子裡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他緩緩低頭，前面的人站在路燈下，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