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歸家者（上）

  祥寧街。

  一大早，葉聲乘公交來了鎮上。才早上六點多，這個時候鎮上大多數人還沒醒，只有早點鋪子開了門，還有一些上學的學生背著書包往學校走。

  葉聲在早點鋪子要了碗面，坐在小凳子上嗦面，嗦到一半，來這兒買面和油條的學生就少了，她朝炸油條的老闆問了一嘴：「老闆，您知道咱街上最近出事兒的那戶怎麼回事麼？」

  老闆把炸好的油條用筷子夾起來，毛巾擦了擦手，有些納悶的問：「怎麼今天問這戶的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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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還有人問？」葉聲覺得自己已經算是起得夠早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她都早。

  「還有個和你差不多歲數的姑娘，穿得花花綠綠的，打扮也怪，找我問了一些事，問完二話不說就走了。」老闆又拉了幾根油條，放進油鍋里，手裡忙活著，也沒耽誤講話。

  「那個人衣服上的花紋是不是像眼睛一樣，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葉聲一下子想到趙莉。

  「花紋不大記得，不過走路的時候確實有叮叮噹噹的怪聲。」

  葉聲聽完，確認是趙莉無疑。

  出租屋裡的三個租戶，郝強是鬼，唐樂嘉身邊有鬼，趙莉必定與鬼有聯繫。

  她在追尋與鬼有關的東西。

  葉聲思索間，老闆的嘴上也沒停。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怪，喜歡什麼不好非得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我昨天還聽兩個在我這兒吃麵的小年輕說，要到什麼荒墳直播探險，這不是作死嗎？」

  「以前要是有哪家哪戶死了人，我們可不敢過去，就連經過他們家門口，都不敢跺跺腳，怕惹來不乾淨的東西。現在可倒好，哪兒死了人，一窩蜂的湊過去看，有什麼好看的？」

  老闆看上去五十多歲，看慣了風風雨雨，死人在他看來不算什麼，但他仍保留著敬畏之心。

  葉聲讓老闆又上了一瓶冰可樂，老闆把可樂放桌上後，見她面善，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湊這個熱鬧，李興在這附近住了十多年，有時候還會來我們店吃東西，但我們直到他死了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老婆，實在是古怪。」

  葉聲心想這老闆老說讓別人不要湊熱鬧，自己偏偏總是說一截留一截，勾起人的興趣，就算是對這事兒沒興趣的人，聽他說一會兒也得有興趣了。

  她搭了句話，老闆就興致勃勃的繼續說：「這十多年那個女的一次也沒出來過，所有人都沒見過她，昨天警車把她帶走了，我們才第一次看見她的臉。李興把那女的看得這麼緊，按理說應該挺在乎她，可是她瘦得跟筷子似的，那顆腦袋就像是插在筷子上的鉛球，怎麼也看不出李興有多喜歡她。你說要是我老婆瘦成這樣，那我不得心疼死？」

  葉聲：老闆，其實你挺想八卦的吧。

  她點點頭，說了句確實，果然老闆繼續往下說了起來：「李興明明身體挺好的，前一陣子還一個人搬了沙發回家，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突然死了。好多人都說，他是被仇殺的，就是因為那個女人被人記恨，所以要了他的命。」

  葉聲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仇殺這一點純粹就是無稽之談，李興就是太倒霉，無意坐上了21路公交，偏偏惹上了李露，所以才會死去。

  「那個女人被帶出來的時候，懷裡還緊緊抱著一隻假肢，她離開的晚上，她家鄰居竟然說看到了李興回家……」

  這一點引起了葉聲注意，論壇上明明有人說，李興的鄰居好幾天沒有看到他回家，怎麼突然間就變了？

  葉聲附和了幾句，套出了李興家的地址，吃完了面就往李興家裡去。

  老闆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是個作死的。」

  生活還得繼續，這個小插曲很快被他拋在腦後。

  葉聲走到祥寧街盡頭的居民樓，繞過樓下的服裝店從樓後面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三樓，葉聲看了看左右兩邊的門牌號。

  左邊的房子裡傳出激昂的音樂，裡面的人在隨著音樂走動，與之相對的，是右邊房子的寂靜無聲。

  葉聲敲了敲右邊的房門。

  李興的緬甸老婆昨天被帶走，今天已經回了家，她應該還呆在裡面。

  「有人在嗎？」

  隨著葉聲的聲音，左邊房子裡的音樂音量調小，腳步聲悄悄響起，到門邊就停止。

  葉聲毫不懷疑左邊房子裡的人在通過貓眼在觀察她。

  「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葉聲靜靜等了幾分鐘又問了一遍，右邊房子依舊沒有人開門，她在考慮是不是該離開，等到晚上再來，就聽見左邊房子的門咔嚓打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從門縫裡看她。

  「你是什麼人？」那人問。

  「我目前暫時經營一家畫室。」雖然畫室根本就沒訪客，但爺爺以前辦的營業執照和辦學許可證還在，好歹是正經畫室，說這話沒毛病。

  一聽葉聲這麼說，那人立即沒了興趣，對她說了一句「快點兒離開」，就要關門。

  葉聲一把拉住了門，對他露出親切友好的微笑說：「你好，我有個問題，不知道你能否幫忙解答？」

  「你力氣怎麼這麼大？」男人臉色微變，被葉聲拉住的門紋絲不動，他使盡力氣也無法關上，連往裡拉動一下都不行。

  「請問今天早上，在我來之前，有沒有和我差不多歲數的女人來過？」

  男人眼中划過一絲異色：「你怎麼知道？」

  「果然來過了。」葉聲心下一沉。

  「那女的敲了好長時間的門，甚至還想要直接把門破開，拿著奇怪的紙人，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什麼，膽子大得離譜。原本李興他們家還有聲音，那女的來過之後，直接啥聲都沒有了。大概李興的老婆被她嚇到了。」

  「你還是走吧，就剛才那一回，連我都不敢隨便開門，更不用說一個女人了。」

  他現在心裡還後悔，原本以為這看著挺溫和的一個人不像前一個那麼古怪，結果更古怪嚇人了。

  「她什麼時候走的？」

  「就在你來之前，大概四十多分鐘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