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恐怖人生（二）

  一刀捅了過來，又一刀。

  葉聲被連捅了三刀，努力睜著眼睛，想要看清兇手的臉。

  不遠處有行人走來，兇手害怕被發現，將手放回衣兜，很快離開了現場。

  在她喪失意識的最後一瞬間，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惡鬼種子的獲取方式未免太變態了吧！哪個正常人頂得住！」

  醒來後，葉聲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不算大的房間。

  房間只有靠南的方向有一扇窗，窗的對面是居民樓。房間裡東西很少，一張床、一張書桌、兩把椅子、一個衣櫃，牆壁上貼著老舊的壁紙，是貓頭鷹圖案，她以為自己在某個出租屋，緊接著就看見房門打開，左航的母親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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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這是在家啊，跟在出租屋裡一樣，沒有一點兒生活的氣息。

  「你都回來了十多天，還是不願意說話嗎？」

  「吃點東西吧。」

  葉聲默默接過粥，一邊吃一邊聽著左航的母親說話。

  她醒來的節點，好像是在左航回家後的十二天。

  越想越覺得虧了，連時間點都不由自己控制，這還選擇個錘子！

  傷成這樣，短時間內根本不能下床，難道她要在床上躺幾個月？

  事實證明，她太小瞧左航的悲催程度了。

  「你受傷這段時間，你堂弟來探望你兩次，你一次也沒有見他，我知道你心裡恨我，也恨左慈得到了飯館，可是你怎麼不想想，他平時是怎麼做的，而你又是怎麼做的？」左航的母親大概對左航已經徹底放棄，這回提起這件事，並不是跟左航商量，而是通知他，最終她還是決定把祖傳的飯館交到他的堂弟左慈手裡。

  「你堂弟高中念完就來幫忙，任勞任怨，有什麼髒活累活總是搶著干，可你呢？大學後到飯館幫忙，什麼也干不好，還說什麼想去大城市工作，你也不想想，就你這樣什麼人能要你？」

  這說得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葉聲心想，左航跟母親關係不好，大概跟母親對他的態度有很大的關係。

  「我現在身體不好，只能把事情交給你堂弟，你以後不要去找你堂弟的麻煩，我已經跟他說過了，等他接手之後，會把你提到管理層，你就算是混著，也有你一口飯吃。」

  葉聲一邊腹誹飯館不是都快倒了，一邊裝作順從的樣子點頭。

  左航的母親把碗筷拿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推門走進來：「你堂弟又來看你了，你要是懂點兒事，就不要把親戚間的關係弄得太難看。」

  「讓他進來吧。」葉聲說。

  左航的母親對兒子的反應有點兒驚訝，朝外頭喊了一聲，一個年輕人提著水果走了進來，對左航很有禮貌的喊了聲「堂哥」，看得左航的母親滿臉欣慰。

  葉聲心裡「嘖」了一聲，原來在換衣間撞了她一下的那個人就是左航堂弟，這傢伙是個明顯的兩面派，在左航老媽面前裝乖，在左航面前又是另一副樣子。左慈進入飯館比左航早，平時應該沒少給左航小鞋穿。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水果？」葉聲說著，把水果接了過來，裡面挑了個蘋果，隨便擦了下開啃。

  左慈笑容微微僵硬，目光在左航受傷的地方掃了掃。

  他的神情變化被葉聲一點不漏的看到，心緒微動。

  左航兩次拒絕左慈的探望，在醫院的時候穿著病服，左慈應該不太清楚左航具體傷在哪三個位置，怎麼直往左航被捅的三個地方盯？

  葉聲看了眼左航的母親，也可能是她告訴了左慈。

  現在還不能判斷左慈就是製造兇殺案的人。

  如果一個普通人因為財產糾紛想要謀財害命，自己直接動手是很蠢的事情。但要是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左航不幸死亡，別人只會認為左航是那些不幸者中的其中一個，反而會對他的親人報以同情的目光。

  左慈的殺人動機很充足，但是兇手就這麼出現在左航身邊，一下子難度降低這麼多，讓葉聲有種不敢相信的虛幻感。

  「那之後，還有被害者出現嗎？」葉聲忽然問。

  左航的母親和左慈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向葉聲，最後還是左慈說：「沒有。」

  左航是倖存的被害者。

  兇手停止作案，是因為這個目標失手，暫時不準備殺人，還是依舊盯著左航，準備徹底殺死他？

  葉聲跟左慈說了幾句，總算把他和左航的母親糊弄走，這才有時間整理思緒。

  她靜靜躺在床上，忽然聽見靠牆的那邊傳出「嗬呲」的聲音，好像某個有肺病的病人在她隔牆的位置呼吸。

  「嗬呲」的聲音持續了五六分鐘時間，葉聲用力拍了拍牆，對牆的那一邊說：「喂！這邊的朋友，你在幹什麼？」

  聲音忽然停止，葉聲有點兒納悶，又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第二天她撐著拐杖在外面走廊轉了會兒，左航和他母親住的房子呈長條的「口」形，他們這邊有六戶，中間是電梯。對面也有六戶，同樣的布局，中間是空的，可以扶著欄杆看到最下面的休閒中心。

  葉聲走到隔壁房子，敲了敲門，一個中年男人將門拉開一道縫隙，看向了她。中年男人看著四十歲左右，臉上滿是皺紋，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嘴唇乾裂，精神狀態有點兒不對。

  「你好，請問你昨晚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葉聲正常的詢問。

  中年男人搖頭：「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這個問題讓葉聲有些吃驚，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我聽見隔牆傳來聲音，一陣陣的。」

  中年男人看見葉聲訝然的表情，很快說：「沒什麼，可能是我聽錯了，不好意思。」說完把門關上，徒留葉聲一臉懵逼。

  「我以為聲音是從這邊傳出的，結果鄰居覺得是從左航的房間傳出的。」

  葉聲回了屋子，在自己房間看了看，又出了屋子，到左航母親的房間看了看，沒看到什麼人，卻發現了一張病歷單，上面顯示左航母親已經罹患癌症，活不了多長時間。

  「這左航也太慘了，家業被堂弟搶了，老媽對自己充滿誤解，明明幹活挺認真，卻總是被指責偷懶，現在老媽也快不行了，偏偏還有個堂弟覬覦遺產。自己被捅了幾刀僥倖撿回一條命，結果大概率還在被殺人犯盯著，隨時準備殺死他。」

  「一個人慘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等他老媽不在了，要是他不幸還活著，左慈鐵定會把他從飯館趕出去，讓他窮困潦倒流落街頭。」

  葉聲把病歷單放了回去，回了自己房間。

  傍晚的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左航的母親一直沒有回來。

  窗外是慘澹的鐵灰色，天空滿是陰霾，雨絲從窗子飄進來，葉聲發現對面樓好像有人看著這裡。

  她走到窗邊，天空劈下一道閃電，照亮了對面的樓層。

  就在左航房間的正對面，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眼神陰森的看著她，整個腦袋劈成兩半，按在窗框上的手如同鬼爪一樣可怕，虬結的青筋分布在滿是褶皺的皮膚，肚子鼓起，胃裡像是藏著一個人般膨大。

  視線再度恢復黑暗，葉聲什麼也看不清。

  她迅速拉上了窗簾，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心裡萬馬奔騰。

  「這也太恐怖了吧！大半夜鬧這齣，還是在家裡看到的。左航這傢伙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啊？」

  正想著，又一道閃電划過，房間裡的燈接觸不良一樣忽閃忽滅。

  燈亮時，一切正常。

  燈滅時，一隻手從窗外伸了進來。

  葉聲閃身躲在柜子後，心裡很難受：「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燈亮兩秒。

  忽地熄滅。

  一個穿著白衣、兩眼暴突、脖子被擰斷的女人站在房間中央。

  葉聲感到柜子在抖，她剛想自己並沒有嚇到發抖，就感到頭頂有絲絲涼意。

  極為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

  葉聲一寸一寸把視線挪上去，就在柜子上，一隻鬼趴著看向她，手已經碰到了她的頭頂。

  房裡的燈亮起。

  葉聲一刻不停打開了房門，往外跑去。

  「窗子對面有鬼就算了，房裡居然還有！房裡有鬼就算了，還踏馬不止一隻！」

  葉聲的身體再度出現那種僵硬感，眼睜睜看著自己倒在地上，眼瞳中映照出那張可怕的慘死的臉，視線變得漆黑一片。

  「靠！又這樣！」

  當眼前的黑暗被撥開時，葉聲發現自己還坐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