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長白反思（1）

  這一日行至半路，天忽降大雨，阻於路途，明珠一行人入住附近的村落里。這一次連客棧都沒有。

  站在茅檐下，看漫天雨落，嘉慶派了有才有德持著印章前去尋奉天知府巴坤前來接見，卻遲遲未見歸來。

  風雨飄搖，江山飄搖，心緒飄搖。

  有才一個人先回來，那巴坤因天氣惡劣竟要等雨停了方才趕來接駕。皇上心情變得糟透了，怒得將茶杯往地上一摜：「朕且不懼風雨，查訪民情，這官員反倒益發懶惰，這官場拖沓之風何時如此厲害。」

  偏偏是這陰寒雨天，身為一朝天子卻要偏居在這鄉村陋室中，而此刻有多少官員在圍爐取暖、飲酒作樂，這荒村屋舍令皇上也很是惱火，屋檐上，淅淅瀝瀝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濺落地面，擊起一個個水花，也敲打著人心，明珠滿心都是客棧，在這雨天裡，回想近日所見。這一圈轉下來，真是打臉啊。這一批招收的客棧老闆真可說是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向客人許諾的許多服務都無法做到，仿若將永福客棧推入一個大染缸中，不僅沒有讓人們感受到京城永福客棧的服務，反而起了些壞作用。

  明珠絮絮地講述著客棧見聞，嘉慶披著件家常墨絨滾銀邊錦袍，淡淡的燭光映照在他面上，眉心緊鎖成「川」字，截下明珠的話頭道：「當初擴建客棧看來過於草率。戰線拉得太長，顧頭不顧尾，問題這樣多，明珠，朕不想看你太操勞，收手吧。」

  明珠呆在那裡：「也許現在這個攤子是很爛，可是我不準備放手。」

  「這條路只怕越往下走越是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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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你不能勸臣妾放手。誰都可以，你不可以。」

  「你只有一個人，要用多大的力氣將這些偏離軌道的客棧拉會正軌呢？朕只是想讓你過些安逸的日子，不好麼？」

  「客棧的問題是很多，這一路，明珠知道，有的客棧太簡陋，有奸商偷奸耍滑，服務不周的更是不勝枚舉，還有像明妹那樣無知的，給我時間這些都可以改正。」

  「有些問題的改正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哪裡沒有問題呢，您在朝政之中，不也要面對這些問題麼，那些立在朝堂上的官員中不乏溜須拍馬的、貪婪腐敗的、嫉賢妒能的、濫竽充數的，皇上難道能將他們一下子清除乾淨麼？」

  皇上面色一變，惱火道：「朕不允許你誹謗朝政。明珠，你好自為之。」

  第二天早晨，天色既白，巴坤等一眾官員來此面見皇上。

  院中的土地經雨水濕潤，再經眾人踩踏後成了泥漿。

  皇上面無表情，在院中接受眾人朝拜。

  一眾官員甩了甩馬蹄袖，撲倒在泥地上，泥漿立時包裹浸透了他們寬大的衣袍衣袖。

  明珠有些不忍，想出言相勸，蘭芳姑姑拉住：「這些人是咎由自取，再說，皇上正在氣頭上，娘娘還是莫要再生事。」

  皇上隱忍怒意：「昨日為何不來見駕？」

  「微臣，昨日，昨日突然身體不適，拉肚子，身體虛脫，萬望皇上見諒，臣今日在府內擺宴接駕，恭請皇上駕臨。「

  「朕這個皇上能否屈尊你的府邸還要看你的身體狀況和天氣，是麼？」

  巴坤也顧不得泥水，不停叩首：「微臣該死，微臣該死，不知皇上真到此間，請皇上恕罪。」起仰之間滿臉都是泥水，口中亦進了泥。

  皇上厭惡道：「起來吧，不要污了頂戴花翎，罰你將府邸遷居至此，好好反省如何造福這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