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心事難解

  青天碧水，兩岸風景如畫般緩緩流過，嘉慶和明珠一行人沿京杭大運河折返京城。

  風景如夢，沉澱下點點滴滴在心底醞釀升騰。每一家路過停駐的永福客棧在明珠的腦海翻騰，喜歡江南永福客棧的精細，喜歡山東永福客棧的樸實，雖說當初想永福客棧生個多胞胎，但今見各個模樣不同，卻也長勢喜人，增了一番見識與信心。

  明珠問嘉慶道：「皇上，您喜歡這些客棧麼？」

  嘉慶道：「客棧是民生的一部分，是百姓生活的晴雨表，生活好，人們會在意生活的品質，出行會願意住好一些的客棧，客棧生意才會好。如果永福客棧生意長此以往一直好下去，也說明大清國運昌盛，百姓安樂。」

  「皇上，您這是拿永福客棧當鏡子照呢。」

  「銅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正品行，以客棧為鏡，可以正一方風氣。」

  「謝皇上褒獎，謹遵聖旨，臣妾將努力讓永福客棧繼續在各地枝開葉散，讓更多人幸福。」

  

  皇上回宮了，對於一眾妃嬪應該是件喜事，好像應該高興，貞安反倒有些事手足無措，威廉突然從她身邊消失，她有些不適應，還有些傷心。皇上的出現，她竟又覺得有些突然。她這是怎麼了？

  「安安，一切可好？」皇上依然那樣溫柔，是帶著距離的那張溫柔，像杯溫開水一樣，不會讓人覺得冷，也不會把人燙著。

  貞安伸開胳膊緊緊摟住皇上，像個在茫茫大海上漂泊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木頭，她想他留下來，她需要陪伴，皇上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辛苦你了，朕知道你想念朕了，看，朕給你捎來一盒金玉首飾。」

  貞安最終沒能留住皇上，只留住一堆首飾，她把那些首飾一件件插滿髮髻，然後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這樣好看麼，是皇上喜歡的樣子，那些金碧璀璨的首飾映襯的面色益發憔悴，且壓得頭更沉重，這就是她貞安進宮要得到的結果嗎？

  無法入睡，往香爐里插上一把安息香，在靜夜裡，威廉的面孔跟著燃起的霧裊裊升起，也許她真的該跟著威廉私奔，拋下這繁瑣沉重的一切，到一個世外桃源居住，只是，威廉已經走了，沒人會再來哄她開心了。

  次日，明珠來訪貞安，送給她許多江南特產，跟她講述著路上各種見聞，貞安不經意間看見明珠腰裡閃動著的玉飾，那玉造型別致，是兩個雕的扣在一起的玉環，且玉質極佳，清透到波光流轉，便問明珠道：「姐姐佩的腰飾好生特別，不知是在哪裡買的？」

  「這是玉連環，皇上送的。連環結連帶，白首情不忘。」思及皇上和她十指相扣，親自把玉連環結在她的絛帶上的模樣，明珠不禁嘴角帶出笑意。

  這樣的話好似在貞安心裡炸了一個雷，縱珠翠滿頭，怎值得郎君真心相贈，她永遠不會得到他一句白首相伴的承諾。苦澀從心裡犯了上來。

  宮女端來碗蓮子羹，貞安呷了兩口：「這蓮子羹怎麼如此苦澀，是不是沒有把心剔乾淨？」

  明珠詫異道：「我喝著挺香甜的，許是安安病了許久，失了味覺，待到病好如常，才能吃嘛嘛香。」

  貞安苦笑，她何止是失了味覺，連同一切感覺，威廉，那個煙火一樣的男人，他怎能這樣就走，帶走了她所有的感覺。

  貞安病了，一病不起，這場感冒不知何時才能好，身子如風中的葉子起起伏伏，心思隨風吹向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