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冬日火起（2）

  夜深了。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北風呼呼刮著，幾乎能凍掉人的耳朵。

  熄燈時刻，守更的更夫敲著梆子，一處處的燈火滅了下去。

  越是寒冷，越是需要火的溫暖，尤其是在這夜裡，各處還燒著火塘。不時添加些木炭。太監們於殿外輪流坐更，為了體恤那些當值的太監，嘉慶讓他們在各處值班的地方也都備足了炭。

  這一日，上夜的幾個太監拎著燈籠各處轉了一圈，便找個地方烤火取暖，聚集在乾清宮旁的一間門房中，搓著手，守著火爐，不一會兒身上暖暖的，其中有一個太監剛好從御膳房拿來些酒，熱水燙了一壺，幾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喝下去身心俱暖和，哈欠連連，眼睛也漸漸睜不開，睡意越來越濃，深宮內，這麼冷的夜能發生什麼事，自己給自己安了心後，幾個太監便捂著被子真的睡去了。

  不意，火塘里的火苗燎著被子，接著，桌子，椅子，都著了起來。幾個太監卻在酒意的掩蓋下睡得很濃。等到發現時已經無法補就，踉踉蹌蹌跑到大缸里去取水，卻發現大缸里的水凍成冰坨子，再返回時，那間屋已燒沒，火勢蔓延到乾清宮中。

  恰值初冬季節，風高物燥，磚木結構的屋殿遇火更是烈焰熊熊，大火迅速延燒至左右兩側的宏德、昭仁兩殿以及後北的交泰殿。巨大的聲響，是樓宇在烈火燃燒中坍塌的聲響，在深夜裡，發出令人驚駭的巨響

  夜半時分，嘉慶睡得朦朦朧朧，忽然聽得院子中有人喊道「走水了「。

  

  人聲嘈雜中，鄂公公緊張地跪奏:「啟稟皇上，乾清宮走水了。」

  嘉慶當即披上黑狐皮的裘服，來至院中，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只見此刻乾清宮方向火光沖天，此時的乾清宮殿，已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各處的太監、宮女四處奔跑，慌慌張張地往來搬東西、救火。

  嘉慶忙命太監們去河邊打水撲救，大能耐聞訊匆匆跑來，見狀帶領守護紫禁城垣的官兵竭力汲水，明珠伸手要跟著大夥一塊救火，

  大能耐伸手止住：「娘娘，您是主子，現在身份金貴，不適合幹這種活！」

  「什麼時候了，不要跟我談身份，家已經著了火，沒有家，哪來的主子。」明珠撥開他的手，跟著大家一塊提著水桶潑水救火，經過一番奮力撲救，天明時終於將火撲滅。人人皆已筋疲力盡。

  火終於熄滅，空氣中還殘留著硫磺的氣味，只是一座大殿已成殘垣斷壁，各處黢黑一片，滿地皆是灰燼。

  乾清宮未遭火之前，巍峨闊嚴，氣象森嚴，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根柱，每一道梁，都代表著國家的尊嚴和權力。。而現在連夜的大火將它燒成一張黑洞洞的大嘴，在寒冷的北風裡，無聲的控訴著。

  周遭華麗的殿堂更是映襯的這裡一番紛亂、蛻變的景象，一片狼藉，這裡成了一道昭昭然的傷口，傷得驚心動魄，紫禁城成了殘缺。

  嘉慶對乾清宮的32個失職太監按例治罪，罰歸罰，事已發生，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