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誠募英才（1）

  科舉考試是決定讀書人命運的重要時刻，是他們人生的轉折點，何去何從全在這一考之中。

  下榜的日子，明珠在客棧中看到了人生百態。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黯然神傷。中榜的人頓時神采煥發，如登仙境，拿了大錠的銀子打發報信的官差，接受賓客拜賀；落榜的人派人去探榜歸來確定了消息，立時生機頓消，萎靡不堪，如落冰窟，閉門謝客。

  客棧的管家們在這中榜與落榜兩股冷熱衝激的涌流中同客人相處著，含笑恭喜高中的人，惋惜地安慰失落的人，分身兩處，高興和哀傷不停轉換著，一時間都有些讓人人格分裂，疲憊不堪。

  白公子在自己屋中翹首以待，每過一個放榜的人，眼睛都盯著不放，待看過是人家的，頗失落，一次次失落，最終耐不住打發阿福去看榜，阿福歸來後搖了搖頭，他眼睛裡的希望就此熄滅，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

  

  他——落——榜——了——

  白公子苦笑了一下，將自己關在房內，萬千思緒紛至沓來，如何面對父母鄉親，如何面對同仁，最關鍵的是以後何去何從，歸去不甘心，不歸去又無從去，頹喪不已，萬念俱灰。

  門口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僕人阿福將飯送至門口，常常是一口未動又原樣端回。

  白公子兩天沒出門，阿福苦著臉找到明珠：「救救我家主人吧。」

  明珠輕輕叩門三下，「白公子？」沒人應，又敲了三下「白公子，我是明珠，來看你啦！」還是沒人應答，再敲三下，依然沒有動靜。

  明珠一邊招呼程五拿備用鑰匙開門，一邊道：「白公子，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們可要強行開門了！」

  門打開，白公子披著個大棉被蜷縮在榻上，屋子裡邋遢不堪，書本散落一地。

  明珠一邊收拾書本，一邊輕聲責怪道：「讀書人怎能這樣對待聖賢書？」

  白公子賭氣道：「這些書都沒用！」

  散亂書本中，露出一塊破碎的玉佩：「這不是你的護身符麼？」

  「什麼五子登科，全都是假的！」

  明珠輕輕安慰道：「何必如此怨天尤人，落榜又不是世界末日，太陽今天落下去了，明天還要升起來。夫子不是教你們『不以物喜，不以物悲』麼，公子要想開些。」

  白公子索性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無賴撒潑：「我就是想不開，什麼都沒有了，我的明天全完了。」

  明珠氣道：「你這人就是個缺！「

  」我缺什麼，缺錢？缺衣服？缺吃喝？「

  」你呀，蜜罐子長大，缺磨練，缺苦難。「

  」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吃苦？「

  」因為人生百味，早晚都要嘗個遍。唐僧取個經還要經過八十一難，更何況你這個公子哥，所以你該有這個劫難。現在我看你已經圓滿了。「

  」我懂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是我還是覺得非常苦，比黃連還苦，以後怎麼辦呢？「

  」是男的麼，是爺們麼，你出生江南旺族，對不對？你成功拿下了鄉試，成為舉人，對不對？所以這點事一點兒都不叫事，你會大膽往前走，對不對？「

  」對！」飯碗端到了白公子面前，白公子拿起筷子開始大口扒飯，兩天沒吃飯，他還真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