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先生

2025-03-23 17:47:32 作者: 小小話梅

  自遊船歸來後,慕容詩覺得自己一家子都變得奇奇怪怪的,慕容正和慕容宇一天到晚秦大哥前秦老弟後的。而慕容德和肖氏嘴上總是叨念著陸鈺,什麼陸鈺才高八斗、文采四溢,連帶陳老先生也讚不絕口……什麼讚揚陸鈺的話說了一大堆。慕容詩覺得要不是自己還沒及笄,要不然她爹娘巴不得將自己立即嫁到陸家。

  當然慕容詩只當左耳進右耳出,完全無視關於讚揚陸鈺的話。在她眼裡陸鈺只是一個心狠手辣偽君子,一個辣雞!

  夏至過後,天氣更熱。房間裡擺了兩盆冰塊,但慕容詩還是很熱,整個額頭都布滿了汗珠。

  慕容詩本就怕熱,還是易出汗體質,今兒還要穿著這麼長長的衣裙,她便愈發煩躁了起來。

  「怎麼這麼熱呀?」慕容詩覺得自己的背都濕透了,她再忍不住將紗織長外衣脫去。

  「小姐,要叫人多搬幾盆冰過來嗎?」慕容詩內里只穿了一件抹胸的淡粉紗裙,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還有若隱若現的小溝。她側躺在美人榻,一手拖著腦袋,一手輕輕地搖著扇子。一小縷髮絲被汗水打濕,貼到了臉頰上。漫不經心的小臉上夾雜這一絲不耐煩,翠伊暗自地吸了口氣,小姐才這般年紀竟生得如此媚人,如果在大些,翠伊微低著頭,臉上竟浮現了兩團可疑的紅暈。

  「不必了。」儘管錢財滿貫,也不來得在空調下啃著冰棍來得瀟灑啊。慕容詩坐起身子,用手帕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她無奈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笨重的衫群,看來只能命人做幾套再輕薄些的衣衫。

  「小姐,夫人來了。」穿著一襲水藍衣裙的翠菊走了進來,梳了雙丫髻的她恭敬地朝慕容詩福了一福。翠菊的年紀比她還小一歲,膚質有點黑,雖然長相普通,但稚嫩小臉上的那雙眸子卻異常堅定有神。

  「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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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孟子說的一句話,確實,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觀察一個人沒有比觀察他的眼睛更好了。只是上輩子的慕容詩不懂,眼睛被蒙蔽,對她盡心盡力的丫鬟她捨棄,反倒相信了那兩個背主卑鄙的賤骨頭。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穿成這樣。」見慕容詩只穿著一件抹胸的底裙,外褲被她脫掉了,裡頭的褻褲被她拉到了膝蓋的位置,露出兩條白嫩的粉腿。

  「娘,我熱。」慕容詩一臉可憐地看向肖氏。

  「再搬兩盆冰過來,還有將廚房的冰鎮酸梅湯給小姐端來。」肖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吩咐身後的幾個丫鬟。

  「娘,這麼熱的天,您怎麼過來了呀?」慕容詩拿起圓扇,替肖氏一下一下地扇了起來,「也不叫個丫鬟通傳一下,我過來就得了呀。」

  看著慕容詩自己也熱得不行,卻還替自己扇著扇子,肖氏沒好氣地笑了,「你少嘴貧了。」

  「李先生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向你爹請辭不日告老回鄉。」肖氏拿起手帕替慕容詩擦了擦額角的汗,悠悠然地說出此次來到的目的。

  慕容詩點了點頭,她並不意外李先生的請辭,但她記得上輩子李先生也是請辭了慕容府的先生一職,告老還鄉,只不過比上輩子好像早了那麼一兩個月。

  「李先生請辭,先生一職娘親可有人選?」

  「早就選好了,是一位女先生,陳老先生的獨女陳氏。」提及陳氏,肖氏嘴角的笑意便越深,眼裡甚至多了一絲敬佩,「這也是前些日子我們遊船的拜訪陳老先生的緣故。」

  慕容詩默許,沒有並沒有開口應道。上輩子李先生請辭後,來的也是以為姓謝的男先生,那位男先生講話文縐縐的,為人固執死板,是典型的墨守成規的封建男子。

  作為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新時代女性來說,如今換了也好,要是一天到晚在她耳邊宣揚什麼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的封建思想,她總有一天會和他槓上。

  不過生在古代,女子以男人為天、無才便是德的社會這是固然的,心裡再多的不忿也是徒勞,更何況一個商家女,慕容詩垂下眼瞼,眼眸里閃過一絲無力感。

  「小姐,翠翡去了怡心園。」待肖氏離開,翠菊便上前稟告。

  「去了多久了?」慕容詩抿了一口上好的龍井,才悠然開口。

  「半個時辰,夫人來了半刻翠翡便離了院子。」

  「嗯,替我將她看緊了,有什麼動靜都來向我稟告。還有,翠然那邊也要留意一下。」

  「是的,小姐。」翠菊恭敬地福了一福便退下了。

  慕容詩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她將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甘醇濃郁的茶味從舌尖上傳來,儘管茶水微溫,但她的心裡卻生出一陣冷意。

  **

  「今日起,吾便是你們的先生……」

  如清泉般婉轉動聽的聲音傳來,慕容詩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陳氏。

  難怪提及陳氏,平時情緒鮮少外露的肖氏也露出敬佩仰慕的神態。

  穿著一襲素白整齊的衣衫,有別於大唐盛行的對襟齊胸襦裙,素白色的雲霞披衫里是一件輕色的掛里,一個落落大方的單螺髻,給人一種高雅清俗的氣質。

  從肖氏口中得知陳氏是陳先生的獨女,江南人氏,滿腔才氣,只可惜生在了女兒身。陳氏至今未結親,十三年前陳先生曾和她訂過一門親事,結親的對象是定國公府的嫡次子徐謹,但成親前兩個月奉旨出征剿敵,卻在成親前一天得知徐謹戰死沙場的噩耗。

  定國公怕耽誤陳氏,主動上門退親,可陳氏堅持照辦親事,與生雞拜堂,自梳髮髻,堅持要做徐謹的娘子。

  陳氏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不少的流言蜚語,有人說她傻,有人也說她用情至深有情有義。在慕容詩看來,她自然是認為後者,這種事情放到現代,能夠做到這樣的能有幾個,簡直是少之又少。

  畢竟是女子,所學的東西並不需要比男子的繁重,學習著名經書之餘,更注重的是禮儀、琴棋書畫、茶藝、女紅等才藝。

  上午是講授經書,下午便是才藝學習。除了講書這一部分,其餘的才藝慕容詩可是一竅不通。

  對著這古琴,慕容詩頭疼地扶額,練了大半個下午她也沒練好幾個調子。不要說別人,連自己也看不下去了。用一個比較中肯的詞來形容:難聽!用四個字形容:車禍現場!!

  反之平日驕縱不務正業的慕容蝶也彈得比她好,而慕容敏和慕容華更不用說了。

  「先生,這譜曲我都學會了,我想學下一首。」這邊陳氏還在教導這慕容詩,慕容蝶卻走來洋洋得意地說道。

  「噢忘了,原來大姐姐還沒學會呀,這譜曲我十歲就學會了。」慕容蝶趾高氣揚地朝慕容詩說道,嘴角儘是滿滿的嘲弄。「那大姐姐可要在用功些,可別拖慢了咱們姐妹的後退了呀。」

  十歲就學會這首曲子好了不起嗎?老子十歲學會的的東西多著去了!

  慕容詩無視她,不卑不亢,繼續按著陳氏教導的節奏練習。

  慕容蝶既然主動提出要練習難度更大的曲子,陳氏還真的成全了她,陳氏替她挑了一首。

  一曲下來,慕容蝶彈得曲不成調,一臉很是吃力,剛兒臉上的洋洋瞬間得意變成了狼狽。

  其實也不是慕容蝶的御琴水平很低,連她都聽得出來,陳氏選的這首曲子有一定的難度,對比先前的曲子,這首曲子的難度可高了不止一兩個等級。

  慕容詩暗自打量了一下陳氏,只見後者一臉淡然,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波瀾,倒是看不出來陳氏有沒有為難之意。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將這句話謄抄百遍明日交於我。」課後,陳氏看了慕容蝶一眼,留下一句話便離去了。

  明明自己彈得比慕容詩還好,卻先生偏偏只罰了自己一個。慕容蝶一臉氣氛,可正想辯駁,陳氏早就走掉了,哪還有她的身影。

  「憑什麼呀?」慕容蝶惡狠狠地盯住慕容詩。

  就憑你腦殘!

  慕容詩扯了扯嘴角,收拾一下東西,也不看慕容蝶,便準備動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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