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分離（三）

  「這正是我要求紀姑娘的原因！」靈犀低下頭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仿佛下定決心般再次把頭抬起：「如果敏德醒了，向你問起，你就告訴他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這是為何？在我看來，程公子對你的心意可是……」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一定要離開他！我在他身邊只會帶給他傷害！」靈犀看著紀瑤一臉的決絕。

  

  「可是這樣，程公子一定會很傷心！」紀瑤還想挽留靈犀，她從心裡不希望看到敏德難過。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紀姑娘成全！」靈犀難過的低下頭去。

  「既然如此，我答應你就是了！」紀瑤無奈，只得應承下來。

  靈犀感激的看著紀瑤：「如此，靈犀就多謝紀姑娘了！」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都覺得對方甚是合自己胃口，還真是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還自報樂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我們不要再這樣見外了，如果你不嫌棄，我喚你犀兒，就稱呼我一聲紀姐姐吧！」紀瑤開口道。

  「那靈犀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紀姐姐！」靈犀順從的喊了紀瑤一聲姐姐。

  「犀兒，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那我定是要把你當妹妹真心對待的，恕姐姐再多嘴一句，你如今確定要離開嗎？」紀瑤能看出靈犀眼中的不舍，不僅再次問道。

  「我心意已決，敏德還要勞煩姐姐照顧了！」

  靈犀一想到離開，她的心就在滴血！吃過早膳，靈犀起身告辭。在路過敏德所在的房間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隔著房門向屋內望去。

  「犀兒要不要進去道個別？」

  「不了，紀姐姐！」靈犀強忍住眼中的淚光，揉了揉鼻子，收回目光，大步向馬車走去。

  「阿桑，你要把犀兒安全送到鎮上！路上小心！」紀瑤把靈犀送到馬車前，對早已經在馬車上等候的阿桑吩咐道。

  「是，小姐，阿桑一定會把靈犀姑娘安全送到鎮子上！」

  「有勞這位大哥了！」靈犀對著阿桑抱拳施禮，跟紀瑤道別後就大步跨上馬車，放下帘子，再不看小木樓一眼。

  車子緩緩而行，馬車外，那座小樓漸漸淡出靈犀的視線。車內的她卸下偽裝的堅強，再也忍不住，無聲的掉下眼淚，任憑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衫……

  「敏德，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你一定要保重……!」

  小樓內，紀瑤坐在程敏德的床邊，眼睛定定的望向程敏德。過了好一會兒，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前方的巍巍青山，幽幽的開口：「犀兒她走了……！」

  一旁的丫鬟小環在紀瑤身後說道：「小姐好像很擔心靈犀姑娘？」她不明白為什么小姐只和靈犀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的時間，就好像把靈犀當成了自己人。

  「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和她能不能成為朋友！犀兒她走的看似灑脫，其實她心裡的難過只怕是你我都不能懂的……」

  「小姐……」

  「月有盈虧，花有開謝。人生最苦，傷離別！小環，等阿桑回來告訴他，以後不許在程公子跟前提起靈犀，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是我答應犀兒的……」紀瑤沒有轉身，繼續望著窗外的景色吩咐道。

  「是，小姐。」小環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靜靜地立於紀瑤身後。

  「我們走吧！」紀瑤轉過身，忘了一眼床榻上的程敏德，和小環一同走了出去。

  沒人看見敏德在主僕二人走出去之後，敏德身側的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了動，眉頭微微皺起，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人來人往的小鎮上，一名清秀的少年身穿天藍色緊身勁裝，站在屋檐下。她背上背著一個包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街上的行人匆匆。

  此人正是女扮男裝的靈犀，忽然，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細如牛毛！望著這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匆匆散去，她竟一時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還沒剛離開，就已經思念如潮，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才能熬過去？要想躲開敏德，躲開朱見深，京城是肯定回不去的。細細想來，天下之大，如今了她卻竟然沒有一席容身之所，真是諷刺之極！

  就這樣呆呆的過了好久，靈犀再次邁開步子，漫無目的的向前方走去。霧蒙蒙的細雨中只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七日後的午後，程敏德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底一片清冷。他不顧身體的不適，慢慢的坐起身，隨意的打量著屋中的陳設。

  屋子都是用木板建成，大約十幾平米，除了他身下的這張木床之外，屋子正中央只有一張竹子做的圓桌，四把椅子同樣是竹子做成。桌子上擺放著一個木製托盤，托盤上整齊的放著一套茶具。

  牆壁四周只有南面開了一扇格子窗戶，窗戶右邊就是兩開的房門。

  程敏德此時只穿一件白色中衣，背部猶見斑斑血跡。

  他站起身赤腳走到窗戶邊，一雙清冷的眸子透過窗格望向外面的連綿不絕的青山。

  從懷中慢慢掏出那塊兒晶瑩剔透的雪玉，放在手心中輕輕摩擦。

  「犀兒，你現在在哪裡……？」

  這時候，小環推門而入，一眼看見窗前而立的程敏德。她先是一愣，瞬間轉為驚喜：「程公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告訴小姐！」

  說完她不等程敏德說什麼，就一路小跑著出了房門，還從外面傳來她興奮的聲音：「小姐！小姐……！」

  紀瑤在屋中抬頭就看見小環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跑進來，連門都忘了敲。她無奈的搖搖頭：「慌慌張張的，這是又怎麼了？」

  「小姐，不好了！不不不……是太好了！程公子他醒了！！！」小環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紀瑤還是聽懂了。

  「真的醒了？不是說還要再等上七八日麼？」紀瑤臉上浮現出多日以來第一次的笑容。

  「真的醒了！小環不敢欺騙小姐！」小環這時已經平穩下來，說話也連貫了許多。

  「快帶我去看看！」紀瑤說著就大步跨出了房門，向程敏德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