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民

  程敏德的眼裡迅速閃過一絲情緒，他輕輕牽起靈犀的手，看著她定定的道：「我帶你去見他！」

  靈犀跟著程敏德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她心裡的預感就越強烈，她在心裡默念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山腳下，樹林中。當她看到一座凸起的新墳前的排位上赫然寫著「春生之墓」時，她再也忍不住伏在程敏德的肩頭哭了出來。

  

  程敏德輕輕地摟著靈犀的肩膀，眼睛直直的看著春生的墓碑，把那天靈犀暈倒後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說了一遍。

  靈犀聽著程敏德的話，想到了晨歡和墨劫，她望向程敏德：「也許，這世上真的有我們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存在也說不定。」

  程敏德透過春生的新墳望向遠處：「也許吧……」

  京城，皇宮中。朱見深一身明黃色色龍袍加身，端坐在書案前。他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看著向他匯報完畢，戰戰兢兢的汪直，眼裡閃過一道寒光：「一群廢物！」

  汪直躬著的身子一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他也沒想到派去的人都失去了聯繫，就連他們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也沒有傳來一條消息，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朱見深把手中的摺子「啪」的一聲摔在桌子，眼睛眯了眯：「看來朕真是小看了這個程敏德！」

  「皇上，現在估計程敏德已經到了鄖陽境內，您看還要不要……」汪直偷偷的看了一眼朱見深的神色，小心的說道。

  朱見深手一揮：「不必了！朕自有打算，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汪直低著頭眼珠轉了轉，躬身退了出去。

  朱見深拿起昨日原傑快馬加鞭遞上來的摺子，向他匯報流民事宜，字裡行間滿是為難，看來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既然程敏德到了鄖陽，以他的聰明才智自然能幫上原傑的大忙。

  來日方長，區區一個臣子，還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不成？只要靈犀還在京城，等萬妃誕下皇子，到時候在宮中大擺滿月宴席。身為郡主的靈犀自然要進宮來為小皇子添福，到時候他稍加安排，定能心想事成！

  朱見深想到這裡，從暗格中拿出一幅捲軸，放到桌子上慢慢打開，他伸手輕輕的撫上女子的面頰，畫中的女子一襲水藍色衣裙，臉上戴著一方白紗，細長的眉梢下，赫然是靈犀那燦若星辰的眸子……

  鄖陽境內，程敏德和靈犀在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里見到了原傑，三人見過禮之後，原傑對著程敏德客氣的說道：「程大人一路辛苦了，皇上派程大人前來協助治理流民事宜，原某真是深感欣慰！以程大人的聰明才智，只要我倆配合無間，定不負皇上重託！」

  「原大人客氣了，敏德不才，還望原大人多多提點！」程敏德一幅寵辱不驚的模樣，讓原傑對他從心裡不免高看了幾眼，眼裡也露出讚許的神情。

  原傑看向程敏德身後的靈犀，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這位是？」

  程敏德神情不變，指著靈犀對原傑介紹到：「這位是在下的隨從，過來見過原大人。」

  靈犀一愣，隨即瞭然，她上前一步，抱拳施禮道：「見過原大人！」她這次是秘密離京的，自然不能以真實身份示人。

  原傑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靈犀一眼，只見她氣度不凡，眼神不躲不閃，態度不卑不亢，絕不是普通的隨從那麼簡單。

  靈犀也打量著眼前這個傳說中剛正不阿的原傑原大人，只見他方臉，皮膚稍黑，濃眉大眼，眼睛很有神，但是眼下卻卻有著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沒睡好的後遺症。這也難怪，他肩負如此大的壓力，又怎麼能睡的安穩？

  他哈哈一笑：「程大人的隨從都有如此氣度，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程敏德微微一笑：「春生不懂規矩，讓原大人見笑了！」

  兩人一陣寒暄過後，原傑就表情嚴肅的向程敏德問道：「程大人這一路走來，想必也目睹了這裡的流民的慘狀。」

  靈犀和程敏德想到他們一路走來，到處是流民的身影，他們衣衫破爛，身形消瘦，眼窩深陷，臉髒的根本看不清本來的膚色，攜老帶幼，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孩童飢餓的哭聲，老人病倒的呻吟聲，婦孺的無奈嘆氣聲，匯集在一起，從他們的眼裡看到的只有絕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存在。

  靈犀的眉毛皺的都能打個結，她抬頭看向程敏德。他的的臉上雖然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緒，但是靈犀知道，這一路上他把能吃的東西全都分給了那些難民，眼睛裡的傷痛和不忍還是掩飾不住的。

  「敏德所到之處皆是觸目驚心，想不到竟然會如此嚴重！」程敏德也是一臉的認真。

  「雖然原某已經開倉放糧，設立施粥點，搭建帳篷，但還是治標不治本，效果甚微，想要徹底解決這裡的流民事宜，恐怕是難上加難！」

  「此事還要慢慢商議，想個萬全之策才行，一個不小心，後果將會不堪設想。」程敏德仔細的分析：「這些流民大多都是從外省各地逃難過來的，一路上歷盡艱辛，身體不好的還生了病，馬上就要年關了，他們思鄉心切，萬一一個安撫不好，恐生事端！」

  靈犀在一旁默默的聽著，歷朝歷代因為流民暴亂而生的禍事不在少數。如果在這時混進別國的奸細，煽動情緒本來就不穩定的難民，那情況就會更糟糕。

  朝廷派兵鎮壓，屍橫遍野，如果一旦引發瘟疫，內憂加外患，那將是對國家致命的威脅！

  等靈犀和程敏德一起回到自己的帳篷內時，已經是深夜了。簡單的洗漱之後，靈犀就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程敏德在黑暗中看了一眼睡熟的靈犀，他快速的出了帳篷，躲過侍衛的巡邏，身形一閃就到了後山的樹林中，暗夜早已經等候多時，他們見程敏德前來，向前行禮道：「參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