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故人

  「哎！這京城又跑不了，改日你再陪為師去逛也不遲！」說完他又意有所指看向程敏德：「如若不去，豈不是辜負了程公子的一片心意？」

  程敏德的眸光閃了閃，隨即笑道：「原來這位前輩並非京城人士，那在下更要盡一下地主之誼了。靈犀姑娘就不要推辭了！」

  「什麼前輩？我叫晨歡！前輩前輩的難聽死了！我有那麼老嗎？」晨歡兩眼一瞪，一拂袖子，逕自向前方不遠處的德馨酒樓走去。

  靈犀跺跺腳只得跟上，小雲緊隨其後。

  程敏德垂眸，眼裡精光一閃：「晨歡？有意思！」

  

  翠雲峰。

  墨劫看著石鏡上的畫面，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他眼神冷冽如千年寒冰：「晨歡，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讓梧桐就這樣淪為凡人的！我一定會讓她回來的！」

  說完他一甩衣袖，走到身後的黑石床上，打坐調息，他一定要儘快養好傷才行。靈界一日，凡間一年，晚了，就什麼也來不及了！

  ……

  德馨酒樓內，靈犀望著面前一桌子豐盛的酒菜尷尬極了，她可是戴著面紗的。讓她怎麼吃？摘掉面紗？不可以！看著面前俊美非凡的程敏德，她第一次在乎起自己的容貌來！

  見靈犀不動筷子，程敏德佯裝不知情由的問道：「犀兒怎麼不吃？是不合胃口麼？」

  晨歡「咳咳」兩聲，心裡暗罵：這小子，這麼快就改口叫犀兒了！

  靈犀眼睛一閉，索性答道：「程公子盛情款待，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靈犀相貌醜陋，不敢取下面紗，以免嚇到了程公子！」

  靈犀心裡也納悶，怎麼遇到他，自己就變得不像自己了，以前她說話可不是這樣拘謹的。

  好巧不巧的晨歡還在旁邊火上澆油：「徒兒，這可不像你，你以前可是不在乎容貌什麼的。」

  接著他話鋒一轉看著程敏德說道：「說不定，人家程公子早就見過你的樣子，你說是不是？程公子？」這程公子三個字尾音拉的極長。

  程敏德嘴角上揚，莞爾一笑：「犀兒的容貌在下確實沒有見過，不過在下在朝為官也聽過一二，說是犀兒的左臉上有一道淡淡的鞭痕。」

  靈犀聽完一愣，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程敏德又說道：「不過，在下絕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犀兒完全不必介懷！」

  晨歡在旁邊吃一口菜，喝一杯酒，自斟自飲：「你小子總算說了一句實話！」

  話都說到這份上，靈犀無奈，苦笑一下，只得摘下面紗。她以為程敏德看見她的樣子會驚訝，至少不會像他現在臉上表現的那麼平靜無波瀾。

  然而，她什麼也沒看到，從他的臉上，看見的只有平靜，一雙眸子溫柔似水的望著她，帶著些許的寵溺。

  兩人四目相對，深深地望進對方的眼裡，再也移不開目光，靈犀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的跳的很亂，讓她措手不及……

  程敏德心裡的情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汲汲營營這麼久，他終於能用自己的真實面目來見她。這一刻，他強忍住自己擁她入懷的衝動，今日，他終於與她相識……

  晨歡心裡咕噥一聲：又來，在靈界你倆就這樣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絲毫不顧及我孤家寡人的感受，現在又來！

  他「咳咳」兩聲說道：「哎哎哎，我老人家還在這裡呢！你們注意點好不好？」

  程敏德聽見晨歡的話，趕緊尷尬的收回目光，掩藏好自己的情緒。

  而靈犀卻忽然雙手撐在桌子上，捂著頭痛苦的呻吟起來，在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幅畫面：

  在繁花盛開的梧桐樹下，一男一女相擁而立，深情對望。

  這時一個紅衣男子走過來，嘴裡叼著一根稻草，對著那對男女撇撇嘴說道：「喂喂喂！我還在這裡呢！你們考慮一下我這個孤家寡人的感覺好不好？」

  這是靈犀的夢境裡的畫面，她清楚地記得夢裡面的女子叫那個紅衣男子:晨歡！如果那只是夢境，就不可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忍痛，抬眼看向晨歡，眼裡充滿了疑問。

  當她清楚地看見陳歡的眼裡閃過一絲閃躲，她就確定，沒錯了，師父果然有事情在瞞著她！

  程敏德緊張的大步跨過去，一把把靈犀摟在懷裡，焦急的問道：「犀兒，你怎麼了？不要嚇我，犀兒……」

  晨歡對著靈犀一拂袖子，靈犀就昏了過去：「讓她休息會兒！」

  程敏德小心的把靈犀抱到裡面的一個矮榻上，溫柔的為她蓋上被子，撫摸著她的臉頰，把貼在上面的幾根髮絲挽到耳後。

  走出來看著晨歡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眼神冷冽：「你對她做了什麼？」

  晨歡卻雙手一攤，挑了一下眉毛，答非所問的說道「怎麼？你現在不繼續裝了？你說我是應該叫你逍遙公子好呢？還是應該叫你程公子好呢？」

  程敏德一愣，眼裡殺氣頓顯：「你都知道？」

  晨歡無視他眼裡的一抹殺機，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想打架？我可不怕你！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他？！」自顧自的坐下拿起酒杯，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程敏德坐到晨歡的對面：「你到底是什麼人？」

  「故人！」晨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答非所問。忽然他站起身來，大步離去，只留下一句話飄進程敏德的耳朵里：「靈犀交給你了，你送她回去！」

  靈犀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去，程敏德坐在床榻邊上，溫柔的看著靈犀的睡顏，輕輕地把靈犀的一隻手握在他的掌心，俊美的臉上掛著微笑。

  這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他此生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有一種緣分就叫做前世註定，他覺得，靈犀就是那個與他有前世之約的那個人。

  如今，他再不用戴著面具偷偷的去看她，再不用壓抑自己的心，他愛她，從第一眼看見她開始。

  低下頭，他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犀兒，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的好辛苦啊！如今，我們總算見面了！你嫁我可好？」

  「誰？誰在說話？」靈犀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山谷之中，坐起身，前面是一片花海，又是那個藍衣女子和那個白衣男子背對著她相依而坐，女子把頭枕在男子的肩頭，對著陽光舉起一大束鮮花：「逸塵，這裡好美哦！」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他們身上，晚霞為他們的身形鑲上一道五彩的光芒，男子伸手把女子摟在懷裡，寵溺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那我們多待一會兒，晚一會兒再回去。」

  女子開心的摟住男子的脖子，巧笑嫣然：「逸塵，有你在你真好！」

  男子低下頭，吻上女子的額頭：「梧桐，你嫁我可好？天地為媒，青山為證，我蕭逸塵，生生世世只願娶你一人為妻，你可願意？」

  「逸塵……」女子重重的點頭，把頭埋在男子的懷裡，不再說一句話。

  男子低頭，輕輕挑起女子的下巴，低頭輕輕地吻上女子的唇瓣……

  夕陽下，兩人在花海中盡情廝磨，這畫面看的靈犀好生感動，熱淚盈眶！曾幾何時，好像也曾有人對自己也說過這麼一段話，也對自己這麼好，這麼溫柔，這樣的情景讓靈犀好熟悉。

  忽然天地變色，靈犀面前的畫面斗轉星移。男子悲傷落寞的背影讓人看上去心疼極了，他手拿酒壺，腳步踉蹌，顫顫巍巍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