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3 君擎已隕，決戰倒計時（三更）

  「神凰神相師是諸神之首，其實力強悍，她用怨氣定下的詛咒，誰又能解呢？」莫宵搖了搖頭，無奈地嘆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能解開詛咒的人，只能是他們自己。」

  「如此說來，能不能解除詛咒的力量，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神跡帝尊直搖頭，萬萬沒想到，在這緊迫的局勢下，還會出現這檔子事。

  若虞凰跟盛驍同歸於盡了，那他們就真的完犢子了。

  虞凰剛成神，而盛驍卻是三千世界第一個成神歸來的神相師，論經驗跟戰鬥力，盛驍都要比虞凰略勝一籌。更不要說，虞凰為了煉化心頭血長期被耗損靈力，就更是不抵盛驍了。

  因此，這一仗在打了一天一夜後，最終還是虞凰落了下風。

  神羽鳳凰精神疲憊下來，戰鬥招式剛露出破綻來，黒擎天龍便像是找准了時機一般，猛地用他那長而壯的蛇尾死死地纏住鳳凰的雙翅跟尾翼，巨龍張開大嘴，露出滿口獠牙，下意識就要咬掉神羽鳳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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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黒擎天龍暫時失去了盛驍作為人的神識，但出於獸性本能他也知道翅膀就是神羽鳳凰最強大的武器。咬碎神羽鳳凰的翅膀，才能真正將對方制服，才能順利吞食了對方。

  他怒張血盆大口，一口鋒利的獠牙閃著白色的寒芒，那強大的咬合力能輕易咬碎一座小山。

  更不要說，只是咬掉一對翅膀了。

  但，就在黒擎天龍的巨嘴將要咬住神羽鳳凰翅膀的時候，被他用尾巴鎖住的神羽鳳凰，卻因為靈力耗盡恢復成了人形之身。虞凰的背部有著薄薄的一層肌肉，肌肉線條結實，皮膚卻十分白皙。而在她左邊肩胛骨的位置，一滴淚痕文身，清晰可見。

  看到那滴淚，巨龍猛然停下了他的暴行。

  剎那間，一段模糊的，令黒擎天龍心臟揪著痛的奇怪對話，出現在黒擎天龍的腦海里——

  【疤痕，需要去掉嗎？】

  【不去，我要在那裡刺個文身。】

  【文身？想要哪種？】

  【想要那種，你一看見了就會感到心痛憐惜的文身。】

  【那只有你的眼淚了。】

  【那我就去紋一滴眼淚。】

  【也好，這樣，以後若我再出現神志不清的情況，看到你背後的眼淚，就會想起一切了。】

  「眼淚...」

  一滴眼淚，突然從黒擎天龍左眼龍目中滑落，它正好滴落在虞凰的左肩胛骨上，與那滴淚痕融為一體。黒擎天龍下意識放鬆尾部力量，他溫柔地將虞凰摟在身下，哽咽著說道：「對不起，酒酒，我又一次差點傷了你。」

  虞凰睜開雙眸，瞧見巨龍朦朧的雙眼，一瞬間，她也恢復了神識。虞凰費力地抬起右臂，擦拭著黒擎天龍的眼淚，她深情地捧住對方那顆碩大的腦袋，聲音順著風聲傳入盛驍的耳朵里：「我早就知道地窖中殺我之人，不是你。」

  「天龍，我原諒你了。」

  我原諒你了。

  當虞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把將黒擎天龍跟神羽鳳凰族緊緊鎖了一萬多年的詛咒枷鎖，轟然破碎！

  忽然，一陣金色光束從兩人體內爆發出來，虞凰再次化作神羽鳳凰的模樣，與盛驍緊緊相擁。鳳凰那長著華麗鳳尾眼的尾部翎羽，與黒擎天龍的龍尾纏綿交纏，龍身蜿蜒纏繞著鳳凰的身子，與她脖頸交纏。

  他們親密無間。

  這時，巨龍再次張開血盆大口，輕輕地咬住凰鳥的脖頸，用那鋒利的牙齒，將兩人的血液交纏在一起。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靈力互享，痛苦共擔。

  二人重新墜入烈焰池，這一次，虞凰沒有絲毫遲疑，直接釋放出大量靈力，將那剩下的兩千多顆心頭血同時籠罩在其中。當她嘗試同時煉化所有心頭血時，一股非人能承受的極限痛覺，第一時間傳遞到虞凰體內。

  虞凰被這股痛覺攻擊得差點暈過去，就在這時，另一股力量毫不遲疑地分擔走她的痛苦，跟著，黒擎天龍便疼得龍身顫抖，渾身龍鱗全部逆著張開。

  從這一刻開始，盛驍真正做到了跟虞凰攜手並肩，榮譽，痛苦，幸福一起承擔。

  *

  就在盛驍跟虞凰成功化解掉兩族詛咒，真正達到神識共處的這一天，中洲城主府中，君擎突然甦醒過來。

  他瞧著，精神非常不錯，眼神異常地透亮，有種...夕陽將要墜入塵土，強行釋放出最後一縷微光的感覺。

  看到城主這副模樣，侍衛們便都知道，城主怕是不行了。

  得知君擎醒了，正陪著小重孫一起玩耍的布蕾夫人立馬放下手裡的玩具娃娃，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去了他們的主臥。來到臥室門口，布蕾夫人卻又停了下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開那扇門。

  布蕾夫人拎著裙邊走進臥室套房，她穿過小客廳，進入裡面的臥室，便看到了身穿一襲雪青色長衫，臨窗而立的俊武男子。

  布蕾夫人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站著的君擎了，她用手按著胸口，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夫君？」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憔悴的俊臉，難掩風華。「夫人。」

  君擎朝布蕾夫人伸出右手來。

  布蕾夫人便放輕腳步走過去，握住君擎的手心。

  君擎打量著她，看了幾秒，心疼地說道：「瘦了。」他的布蕾夫人，平時吃的好喝的好，無憂無慮，被他養得身材豐腴青絲如瀑。可現在，她憔悴了不說，連頭髮都白了一些。

  聽到『瘦了』這二字，布蕾夫人再也繃不住情緒，忍不住撲進君擎的懷裡，放聲痛哭。

  「夫人別哭。」君擎垂眸朝起居室東方的牡丹園望去，他說：「夫人，我陪你去牡丹園逛逛吧。」

  「...好。」

  君擎牽著布蕾夫人的手，散著步朝牡丹園那邊走去。

  一路上，無論是侍衛還是孩子們，亦或是幫傭們看到了這一幕，都強忍著滿腔的心酸。等他們夫婦離開後，便趕緊轉身去偷偷地抹淚。

  來到牡丹園，君擎親自為布蕾夫人倒了一杯茶，他將那純金打造的茶杯遞給布蕾夫人後，突然說：「夫人喝茶，我給夫人做個小禮物。」

  「好。」

  君擎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一個小盒子，那裡面裝著一團極細的金線。這種金線，是用金礦石通過特殊冶煉方式打造出來的，用它，可以製作許多女孩子們喜歡的首飾品。

  因為布蕾夫人喜歡所有金色富貴的東西，所以君擎身上總是帶著這些小玩意兒。

  坐在黃昏下，君擎專心地用金線製作著飾品。

  在他的巧手下，一隻蝴蝶逐漸成型。

  看著那欲要翩躚起舞的蝴蝶，布蕾夫人的眼裡布滿了愛意，她贊道：「真是漂亮的蝴蝶。」

  君擎收起工具盒，將那蝴蝶親自別在布蕾夫人的捲髮上，專心打量著。

  布蕾夫人略白的髮絲，配上金色的蝴蝶，也很好看。

  君擎突然溫柔地說起了情話：「在曾經那漫長的歲月中，我就像它一樣，靜靜的守護在你的身邊。」君擎握著布蕾夫人的柔荑，輕輕地捏著，目光深情不悔，「成王敗寇，我不怕死。就怕我死後，你又成了天地間最孤單的蝴蝶藤。」

  「我愛你。」君擎的吻跟最後一縷夕陽一起，吻在布蕾夫人的指尖。

  「如果你還能再遇見像我一樣依戀著你的蝴蝶，請克制住你的歡喜跟偏愛，不要再賦予它神智了。因為那隻蝴蝶啊，他最初的心愿，只是想要與你永遠地生活在一起。」

  說完這話，君擎便保持著親吻布蕾夫人的姿勢，一動不動了。

  宛如一尊雕像。

  布蕾夫人清晰地感覺到，君擎沒有呼吸了。

  她怔然地盯著面前的男子，開滿繁花的內心世界，突然間變得一片荒蕪。

  那夜滄浪城絢爛的煙火，不經詢問便將他帶進她的世界。今日這冰冷徹骨的夕陽，又任性妄為將他從她世界裡帶走。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他來，舍不捨得他走。

  布蕾夫人含著淚，屈指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君擎的腦袋，他的身子便散作一團灰燼。

  風一吹，所有灰燼都融入牡丹園。

  「秦佩！」

  雙眼通紅的秦佩，淚眼朦朧地來到牡丹園，向布蕾夫人彎腰請示：「夫人，您有何吩咐？」

  布蕾夫人撫摸著那隻金蝴蝶，聲音冷靜地說道：「通知諸神，我夫君擎已隕，做好決戰準備！」

  聞言，秦佩用力點頭，眼淚到底還是落在了地上。秦佩朝著君擎方才坐的位置望去，他嘴皮子哆嗦了幾次，才哽咽地說道：「夫人，您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