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小路

2025-04-02 10:53:34 作者: 深海里沒有風

  趙秀才娶了左相之女,便成了京官中灼手可熱的青年才俊,只三年的空兒便從從五品的翰林院的侍讀學士坐到了正四品的都察院右僉督御史的位置上,可謂是混得順風順水

  在家裡,新夫人雖說相府的嫡小姐,性子卻是極為和順柔婉,處處以夫君趙秀才為綱。

  仕途平順,賢妻溫良,趙秀才可說是春風得意,只除了一件事,成親三年,新夫人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趙秀才礙於左相在朝中的權勢不敢納妾,新夫人卻始終是心底不安的,每到初一,十五便要到京外的「聖光寺」燒香拜佛求菩薩賜自己個一兒半女的。

  這一日,新夫人又早早的出城前往「聖光寺」,才出城門不遠,一個瘦弱的男子突然倒在了她的轎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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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夫人也是好心,便讓隨行的人去查看男子的情況。

  家丁的手還沒有碰到男子,那男子突然便竄了起來,然後又倒在了地上。

  隨行的老媽子見那男子的反應有些奇怪,擔心他死在自家小姐的面前晦氣,便主動上去查看。

  這一看,老媽子一上前便覺得倒地的男子不對勁,驅開家丁,扯開點衣領便證實的男子為女子裝扮的身份。

  新夫人從老媽子口中得知倒地的男子實為女子裝扮時,便動了惻隱之心,怕她留在原地被壞人給欺負了去,便乾脆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府里。

  上完香新夫人回到府里時,她著人救回來的女子已經醒了,自言姓白名婉雲,是從清玉鎮來京里尋自己進京趕考便音訊全無的夫君的。

  新夫人感念白婉雲孤身來京里尋夫的摯誠,勇敢,便想幫她一下。不成想白婉雲口中夫君的名字卻與自家夫君重了。

  新夫人當時還不願相信,可是白婉雲口裡關於她家夫君的描述都能在自己的夫君身上尋出影子,新夫人不得不信。

  想想與自己同枕了三年的人竟然是一個趨利忘義的小人,新夫人滿心忿悶,卻仍懷了饒幸的心思。

  老媽子替她不平,勸她先同左相打聲招呼,新夫人拒了,自己尋了個機會令機會令白婉兒與夫君趙秀才私下裡碰了面。

  眼見著趙秀才在背人處對白婉兒危逼利誘。

  新夫人心痛難奈直接求著父親允許自己與趙秀才和離。

  左相也沒想到自己替女兒尋來的夫君竟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忘恩負之義途,不緊同意了女兒的要求,還直接上參一本削了趙秀才的官職。

  趙秀才沒了官,壞了名聲在京城呆不下去,只能同著白小姐回到了清玉鎮。

  有白老爺留下的家產,只要趙秀才肯踏實過日子,他可以幾輩都衣食無憂。

  偏生他在京里呆出了野心,沒了官位,便想學著別人養姬妾。

  白小姐雖說性格柔順,經了父親病死,相公外娶的事情之後,性子便變得堅毅起來。

  有她在,趙秀才根本就不敢把外面的人帶回府里來。

  這樣又過了小半年,趙秀才在外面養的一位黃姓女子突然有了身孕,打著給孩子一下正經身份的名意,黃姓女子便逼著趙秀才給自己個名份。

  娶妾進門得有正妻首肯。

  白小姐雖說沒有與趙秀才和離,心裡已經因為他在京里附權貴,又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而危脅自己的嘴臉,對他早就是心寒意冷。

  如今還維持著夫妻的關係,不過是為了不令外人看白府的笑話。

  怎麼可能同意趙秀才弄個不清不白的女人進府,硌應自己?

  趙秀才被黃姓女子逼得緊了,白小姐卻遲遲不肯同意自己納妾之事,便以白小姐三年無出為由頭,想逼她就犯。

  白小姐沒想到趙秀才能無恥到如此地步,自覺自己頂著趙秀才妻子的名份會令白家蒙羞,她一怒之下寫了和離書,就要拉著他去官府備案。

  趙秀才不過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被斷了仕途之路的秀才。若是沒了白府這顆大樹好靠,別說是吃香喝辣的,就是想吃頓飽飯怕是都不成了。

  眼見著白小姐當就要把自己掃地出門,趙秀才跪地認錯,說的涕淚橫流,磕的額間見血。

  白小姐心裡再恨趙秀才為人不良,畢竟還是個女人家,心一軟,便被趙秀才拖住了。

  正是那一刻的心軟,白小姐被趙秀才下藥毒成了廢人。

  少了白小姐的阻攔,黃姓女人如願的進到了白府。

  眼見著白小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勾得趙秀才三天兩頭的往她那裡跑,替趙秀才生了兒子的黃姓女子心裡不甘,抽准趙秀才不在的時候,便要過去對著白小姐冷嘲熱諷挖苦一翻。

  白小姐全身中毒,不能言,不能動的,只能安靜的受著。

  一來二去,黃姓女子見白小姐整日躺在那裡根本就不回應自己,心裡越發的嫉恨她。

  這一日趙秀才又新納了一房美妾,黃姓女子心裡生恨無處可發,便發到了白小姐那裡,一不小心直接掐死了白小姐。

  趙秀才心虛,見白小姐死了怕她報復自己乾脆直接請了個道士把白小姐的魂給封了起來。把這白府改成了自己的趙府。

  孟靈蘭聽得玄皓講完趙秀才與白小姐的恩怨氣的義憤填膺。

  「那趙秀才也忒不是個東西!」

  玄皓對此也表示了贊同,道「確實,所以活該他被自已的女人與兒子毒死,落了屍骨無存的下場。」

  聽聞那趙秀才下場並不好,孟靈蘭心口的那口氣總算平了,望著玄皓急切的問道「那白小姐的魂魄被封於何處?」

  「匾里」

  得了玄皓的回答,孟靈蘭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瞧著這塊匾彆扭了。

  孟靈蘭見不得白小姐尋樣的好人被壞人禁在這塊匾里受若,便向玄皓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玄皓沒有答話,只是抬頭望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陽。

  尋常的魂魄是不能出現在烈日之下的!

  孟靈蘭為著自己的莽撞而有懊惱,拉著扯著玄皓的袖子,但要把他拉進趙府的院子裡去。

  孟靈蘭不知道趙得財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上得抬階,抬手便要去扣門環。

  「吱啞」

  門環才拍下,兩扇黑漆的大門便應聲而開。竟是沒有上栓的。

  孟靈蘭有玄皓當靠山,心裡有底,推開門,抬腿就要跨過門坎。

  「娘子小心!」

  玄皓將趙府的門匾夾在自己的腑下,伸手便拉住了孟靈蘭的手。

  孟靈蘭心下感激,側頭望向玄皓,卻瞧著他神情凝重。

  孟靈蘭的心當時便提了起來,向著玄皓的方向靠了靠。

  玄皓探臂環住孟靈蘭的肩頭,望著向大門方向奔來的瘦小身影,眯起了眼眸。

  孟靈蘭感受到玄皓的緊繃,順著他的觀注的方向,警惕的望向那個越來越近的老者。

  老者步子蹣跚,速度卻不慢,很快的便奔到了孟靈蘭與玄皓的面前。

  「兩位便是宋公子與宋夫人吧?」

  老者看起來足有六七十歲了,滿臉溝壑,一雙黃眼珠,身形枯瘦而佝僂,說起話來喉嚨裡帶著嗡嗡的回聲。

  孟靈蘭聽著老者的聲音,便覺得堵得慌,忍不住皺了眉。」

  玄皓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稍安勿燥,自己對著老者問道「這府里除了你,可還有別人?」

  老者搖了搖頭道「老爺怕府里的下人衝撞了公子與夫人,都遣走了只留了老奴一人在府里候著。」

  「哦,那趙得財可曾交待你些什麼沒有?」

  面對玄皓的問話,老者道「我家老爺只是讓老奴在這裡候著,餘下的什麼都沒有說。」

  「這樣啊。」

  玄皓眸光沉凝的盯著老者那雙渾黃的眼珠,道「即然這樣,你便前面帶路。領著我與夫人熟悉一下這府內的環境。」

  「是,公子,夫人請隨老奴這邊走。」

  老者恭敬的應了聲,佝僂著身子便在前面帶路,領著孟靈蘭與玄皓往趙府的裡面走。

  孟靈蘭因為玄皓剛進門的那一聲提醒,對這位自稱老奴的老者不敢掉以輕心。

  她依緊了玄皓,目光鎖在老者的背上,生怕他會使些陰招出來。

  老者的行動有些不利索,直到天陽開始西墜,孟靈蘭的全身的肌肉繃得有些痛了,三人才將將走到後花園的門口。

  花園的月洞門並不闊大,且有些古舊的跡像沐在夕輝之下看著頗有幾分蒼寂之感。

  「夫人,公子,這裡便是趙府的「隨意園」了」

  老者似乎有些累的吃不消了,介紹完花園的名字,便直接靠到了入園的月洞門邊上的西湖石頭,喘了口氣。

  「即然累了,便留在這吧!」

  說話時玄皓的兩眼望著月洞門頂上的匾額,並沒有看向老者。

  孟靈蘭聽著玄皓並無什麼起伏的話,心裡一凜,她感覺到了玄皓身上透出來的殺氣。

  孟靈蘭與玄皓相外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兩人自打相遇到現在經歷了大大小的小小的事情。

  即使面對姬曄那隻老狐狸的時候,玄皓的身上都沒有如此濃重的殺氣。

  警覺的環顧著周圍的環境,孟靈蘭的目光停到了月洞門上的那塊匾額上。

  靠在西湖石上的老者見孟靈蘭與玄皓的目光都落到了匾額之上,唇角斜色勾,眼瞳緊縮,兩道黃光自他的眼內射出,直奔匾額上的「意」字。

  孟靈蘭心道不好,便眼見著一道白光憑空截斷了老者眼內射出的黃光。

  妖男出手果真不凡!

  孟靈蘭情難自禁的感慨一句,心微微的放了下來。

  老者一擊不中,面上卻並沒有懊惱之色。

  他靠在西湖石上,對著玄皓一抱拳道「不愧是萬妖之主,果真有兩下子。」

  玄皓望著老者,突然便笑了「沒想到姬曄連你這種貨色也收!」

  老者聽著玄皓譏嘲的話,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我這種貨色確實入不得妖主的眼。」

  「即然有這自知之名,還不快滾!」

  玄皓立在漫天的紅霞的下面,身上渡了層淡淡的金紅色,聲音不高,卻自帶著王者的威儀。

  孟靈蘭心生傾慕,老者明顯的現了怯意,卻又極快的恢復了常態,迎著玄皓的清冷的目光,冷笑道「該滾的時候我自然會滾,不勞妖主費心。」

  心字才落,一道黑氣突然自地面升起將孟靈蘭與玄皓團團的圍了起來。

  黑氣帶著腥氣,濃的像暈開的墨汁,令孟靈蘭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孟靈蘭知道這老者來者不善,且是有備而來,不衝動,偎緊了玄皓的胸口。

  老者見黑氣將玄皓與孟靈蘭都纏在了裡面,突然得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沒想到吧,堂堂的萬妖之主竟然會死在我佘懷林的手裡。」

  老者笑原極其的狂枉,孟靈蘭卻皺起了眉頭。

  佘懷林?

  她清楚的記得,富華鎮外那條想娶自己為妻的大蟒精佘懷林死在了玄皓的手裡。

  怎麼如今他又活過來了。

  而且,聽玄皓與他對話的意思,他竟然歸附了青丘帝姬曄。

  孟靈蘭只是微一詫異,便很快的理清了事情的可能發展。

  在富華鎮是姬曄一定是隨在妖男與自己的身後的,當妖男處理完大蟒精離開時,姬曄便將那大蟒精帶手,治好收為已用。

  孟靈蘭才通了,正要同玄皓確認一下,卻突然覺得勁部一痛,而後便再也感受不到身後獨屬於妖男的強有力的心跳了。

  感覺不到妖男的存在,孟靈蘭的心裡便有些慌亂,但她很快的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她再次以手捏訣,彈向空中。

  如同盤古劈開混沌,隨著手指的彈出孟靈蘭的眼前突然出了一條小路。

  路的兩邊繁花似錦,綠柳如蔭。

  孟靈蘭望著那不知通向哪裡路總覺得眼熟,內心裡更是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催促著她,讓她順著那條小路走下去。

  猶豫了下,孟靈蘭屏氣凝神感覺不到玄皓的氣息,卻嗅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香氣。

  那香氣令孟靈蘭的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熟悉的親切感。

  就好像……她曾在那香氣中呆過幾百年,那種浸到骨子裡的懷念令孟靈蘭身不由已循著香氣傳來的方向,踏上了那條看不到盡頭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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