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附身珊瑚樹上的魂魄

  藩王吳三桂還沒有反叛的時候，曾經對將士們說：誰能獨自擒獲一隻老虎，便可以享受優等俸祿，並贈送他「打虎將」的稱號。

  將士中有一個人，名叫保住，身體健捷像猴子般靈巧。

  他能沿著樓角往上攀登，頃刻之間登到高樓頂顛，站在脊檁上，快速行走，來回三四趟；走完就從上面跳下來，挺直站立。

  吳三桂有個愛姬善彈琵琶，她彈的琵琶是用暖玉做的牙柱，抱著它，整個房子裡都會溫暖，愛姬當寶貝藏著它，沒有吳三桂的手諭，從不拿出來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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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舉行宴會，客人提出想觀賞琵琶的奇異，吳三桂正好懶得走動，便說明天再看吧。

  這時候保住在旁邊，說：「若不奉大王命令，臣也能將琵琶取來。」

  吳三桂先讓人速告府中，內外戒備森嚴，然後才派保住去取。

  保住越過十幾重院牆，到達了王姬住的院子裡。只見室內燈光明亮，門緊閉著，無法進入。廊檐下有隻鸚鵡棲宿在架子上。

  保住於是學作貓叫，隨後再學作鸚鵡鳴，急呼「貓來了」，發出撲飛的聲音並且很急迫。

  王姬說：「綠奴，快去看看，鸚鵡被貓撲殺了！」

  保住隱藏到暗處。不一會兒一個女子挑燈出屋，她剛剛離開門，保住已側身進入屋內。見琵琶放在桌上，王姬在旁守護著，便直往桌前提起琵琶快步出屋。

  王姬驚呼：「賊來了！」

  侍衛們聽到呼喊聲全都衝出來，看見保住抱著琵琶走了，追他已經趕不上了，向他射去的箭像雨點那樣密集，卻未能射中他，保住一躍登到樹上。

  牆下原有大槐樹三十多棵，他穿行於樹梢上，像鳥飛移於樹枝間那樣輕巧，樹盡登屋，屋盡登樓，飛一樣奔向殿閣，轉眼間就不知去向了。

  客人們正在飲酒，保住抱著琵琶飛落在筵席前，門還像原先那樣緊閉著，並未驚動雞犬鳴叫。

  保住說給余德聽這個故事，是想與余德一家同行。余德看這人身手了得，便欣然同意了。

  余德覺得和保住很投緣，常常喝酒到深夜。

  這天晚上，兩人都喝醉了，當時他們露宿郊外，余德對保住說：「若不是有你這樣的高人在，我還不敢喝酒，擔心有歹人對我的妻子和女兒不利。」

  保住笑著說，要是出了事，一定會幫他照顧妻女，余德這才放心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變了，他竟然附身到了珊瑚樹上，余德看見保住將他的屍體放在樹叢中，又喚來野狼，假裝他是被狼咬死，第二天，當龍宮看見丈夫的屍體，悲痛不已。

  保住在邊上安慰她，承諾會保護她們娘倆，余德在邊上看得牙痒痒，再後來，保住便日日在龍宮面前噓寒問暖，比任何人都要貼心，龍宮一直沒有從喪夫的悲傷中走出來，余德每夜都聽到她哭泣。

  雖然能看見，但摸不到，和她說話也聽不見，龍宮執意要將余德的遺體帶回家鄉安葬，可是回去要一個多月，路途遙遠，他的屍身等不到那個時候，龍宮便將自己的一百顆明珠放在棺材裡，保他的肉身不腐爛。

  頭七這天的半夜，余德發現自己竟然能和妻子說話，他告訴龍宮自己是被保住殺死，讓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還說不必將他的屍體帶回家鄉，埋葬在桐州便可，雖然不知原因，余德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在桐州會有轉機。

  知道丈夫真正的死因後，龍宮害怕打草驚蛇，若是惹惱了此人，恐怕她和孩子都不會有好果子，就這樣一路來到了桐州，路上不管保住怎麼示好，龍宮都當做沒有看見，強忍著心裡的恨意，不讓他產生懷疑。

  抵達桐州當天，龍宮藉口說要外出散心，帶著女兒就往衙門跑，龍宮不知道保住就在身後跟著她，就在她即將抵達衙門口的時候，保住追了上來，他將龍宮帶回去，把她囚禁在家中，所有的僕從都被遣散。

  一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在桐州，為了維持生計，保住將家裡的財寶變賣，那些錢都被用完後，他就讓龍宮去繡房做工，否則就要殺死女兒，保住數次想要對龍宮的女兒下手，但是每一次天上都會降下一道雷，保住害怕，這才容忍她到現在。

  龍宮為了保護自己和女兒，一直表現得非常順從，好似要和保住做真正的夫妻一般。

  余德的故事講完，他一直附身在珊瑚樹上，想要拯救妻女卻什麼也做不了，恨不得化作惡鬼將保住生吞活剝，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永遠待在樹里，直到遇見了小蒲等人。

  小蒲怒道：「保住現在在哪裡？我們一定幫你報仇。」

  饅頭：「據我所知，保住應該馬上就要被處斬了，珍寶閣三日前開業，但是在那之前已經籌備了半年，一個月前龍宮在繡房趁機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老闆阿喜，她的家人親自來將她接走，保住殺人的罪和之前跟著吳三桂作惡的事都被揭發出來，判了死刑。」

  這些事發生的時候，余德已經被賣到了珍寶閣，開業之前，他一直和別的寶物一起被放在倉庫里，對外面的事並不知情。

  小蒲問饅頭：「像他這樣的，還有救嗎？能不能重生復活？」

  饅頭：「一切皆有命數，不過他運氣不錯，遇到了這個小器靈，水缸的本體已經被破壞，這器靈也需要找個新的棲身之所，珊瑚樹倒是個不錯的地方，若是你願意，我便將這器靈放在樹中，你們共住，到時你也可以借用他的靈力，化出人形。但是你並不是人，化出來的人形也只是一個虛影，沒有實體，日後若是有別的造化，或許還能修出實體，那時你便是靈物，仍舊不是人，你可願意？若不然我便將你超度，讓你重新投胎做人。」

  余德並沒有糾結太久，就算是成了妖怪，他也想要陪伴在妻女身邊，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饅頭從布袋裡拿出一片水缸碎片，又掏出來一顆小小的珊瑚樹，把珊瑚扔到地上，瞬間便長大了，將水缸的魂魄移植到珊瑚中。

  此刻半人半靈的余德，朝著饅頭的方向做出跪拜的姿勢。

  做完這些，饅頭讓李堯臣去找阿喜老闆，通知龍宮前來將珊瑚樹拿走。

  這一切都結束後，小蒲才疑惑：「那珊瑚樹不是被人買走了嗎？你什麼時候弄來的？」

  饅頭：「我早說過，寶物都是認主的，當然是他們自己跟著我回來的。」

  小蒲恍然大悟：「順手牽羊可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兒。」

  饅頭嗅著外面傳來的香味，「到吃晚飯的時間了，我先行一步。」

  說完，她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小蒲和犬燈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