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劉海石|尚書驅鬼

  小蒲和柳家幫助災民的事得到了當地官府的讚揚，已經退休的前任尚書也來到鎮上。這位可是當地的名人，名叫石茂華，此人當官後有不少政績。他還是個秀才的時候，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當時郡城門外有個大水灣，即使久旱不下雨，灣里的水也不乾涸。有一次，官府將捕獲的幾十個大盜在水塘邊上殺了。這些大盜死後變成了鬼，他們聚眾為害，凡是從塘邊經過的行人常被拖入水中。

  有一天，一名男子正遭眾鬼圍困，忽然眾鬼驚散逃竄，說：「石尚書來了！」

  不多時，石茂華果然來到，男子向他講述了剛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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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茂華聽完，便用石灰粉在牆壁上寫道：「石某為禁止鬼害特告：察得你們素來無善良之心，才招致上天雷霆之怒；圖謀不軌，方導致刀斧加頸。只應收起害人的心腸，爭相悔過，或許能洗去你們骨頭上的污血，脫離苦海。你們生前已受極刑，死後竟仍聚集作惡。跳來跳去，披髮成群；徘徊前後，一味害人。丘陵三尺外的地方，還由人管轄；豈能偌大天下，任你們胡作非為？見此告示後，你們都應銷聲匿跡，不要繼續作惡。無定河邊的屍骨，靜待投生輪迴；金閨夢裡的鬼魂，願早日返回故土。如重蹈前轍，不思悔改，必定後悔！」

  從此，鬼害絕跡，水灣也隨即乾涸了。

  雖說這些鬼怪害人不淺，但是他們倒是說對了一件事，後來石茂華的官越做越大，進京成了尚書，前幾年才隱退回到了家鄉。

  石茂華有一位叫唐濟武的朋友，官拜太史，幾歲時，被表親帶到寺院玩耍。

  唐濟武年幼時膽子大，見廊中的泥鬼，怒目圓睜，琉璃眼球閃閃發光，非常喜歡，便偷偷地挖出琉璃眼球，藏到懷裡回了家。到家後，那位表親突然得病，不能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站起來厲聲說：「為什麼挖去我的眼睛？」

  表親叫嚷不休，眾人都不知是怎麼回事，唐濟武才講了他挖眼睛的事。

  家中人聽後趕快禱告說： 「孩子年幼無知，傷害了您尊貴的眼睛，我們馬上就去奉還給你。」

  那位表親便大聲說：「這樣，我該走了。」

  表親說完就撲倒在地，昏了過去。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甦醒過來。

  家人連忙將琉璃眼球送回寺院，安到泥鬼的眼眶中。

  石茂華與小蒲說了這兩則小故事，知道他就是聊齋先生，頗為感興趣，兩人一起說那些個奇聞異事，暢談至半夜，小蒲見老人家精神頭不太好了，這才罷休。

  從鎮上啟程出發已經是三日後，小蒲身上僅剩下五十兩銀，一行幾人都穿著破衣衫，連那拉車的馬似乎都瘦了不少。

  小蒲閒來無事，又繼續琢磨畫符，他想著既然那五鬼運財術不可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法子能弄來錢，比如宮夢弼為何就能把瓦片變成銀子。

  小蒲趁李堯臣正痴迷於史書，宋玉在外趕車，饅頭難得沒有吃東西，悄悄湊過去小聲問道：「姑奶奶，您看那宮夢弼一個小小的冥府陰將，都能把破瓦片變成銀子，您這樣的姑奶奶想必也是手到擒來吧，我這荷包空空，以後可沒錢給你買燒餅了」

  饅頭在自己的布袋裡掏了半天，掏出一塊碎銀：「這回你說錯了，宮夢弼會的我可不會，他當了幾百年陰將，不知給多少人搬運過錢財，光這一次的油水收入都有不少，你以為瓦片真能變成金銀，其實都是他拿自己的積蓄補貼進去，你看我會有餘錢嗎？」

  這樣的靈魂問句，當真是把小蒲給問住了 ，饅頭可能會有存款嗎？

  不過小蒲一直有所懷疑，尤其是見過那位老饕杜伯之後，那位可是死了幾千年的鬼，看他對待饅頭的樣子，饅頭的身份很不一般啊。

  比起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顯現的陰謀詭計，小蒲更關心的是沒錢怎麼辦，就算是現在寫信回去讓家裡寄錢過來，這一去一來就得一個多月，時間來不及啊。

  小蒲握著筆，有了主意，他可以賣符掙錢啊，還可以讓李堯臣去幫人代筆寫信，等等，他好像忘記了什麼，堯臣兄不就是他帶來的行走錢袋嘛，這幾個月都是在花自己的錢，人形錢袋裡的資金還一筆沒動呢。

  小蒲那窮鬼特有的既可憐又帶著三分期盼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李堯臣身上。

  李堯臣瞬間感覺到自己好似羔羊一般待宰的命運，他放下手裡的書，微微偏頭看向小蒲，見對方的眼神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弱弱地道，「蒲兄有何事？」

  小蒲賤兮兮地笑了幾下，那神情就好比堵在官道上的色眯眯山大王，看見了馬車裡出來的漂亮大小姐，那是既猥瑣又要強裝正人君子，「小臣臣，咱倆是不是好朋友好兄弟？」

  李堯臣拿著書的手微微顫抖，另一隻手輕輕拂了拂手臂，看樣子像是在拍灰，實際上是在抖雞皮疙瘩，表面上淡定無比，心裡已經在咆哮，他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怎麼蒲兄越來越不正常了，硬著頭皮回答道：「那是自然，到底是何事，蒲兄但說無妨。」

  小蒲：「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上次你爹給你寄的家書，裡面是不是有一百兩銀子，還剩多少？」

  李堯臣聽他說錢，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是錢能解決的事，「還剩下八十兩，蒲兄要是想…」

  小蒲：「想，拿出來吧，等我有錢了肯定還你，咱倆誰跟誰，你也不要跟我客氣，有多少拿多少。」

  李堯臣知道之前他為了救助難民捐出去不少銀子，本來這些錢就是留來給他救急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馬車外，宋玉進來，到時間換班了，他剛剛在外面聽得清楚，一進來就問小蒲：「缺錢？」

  小蒲總覺得這傢伙不懷好意，沒什麼好臉色地說：「怎麼，你有錢啊？」

  宋玉：「有，你給我按摩，一個時辰五十兩。」

  嘿，怎麼這車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比他這個老闆有錢，還要他打工給這幾個人發工錢嘛，這算是個什麼道理，再說了，他雖然缺錢，那也是有底線的，豈能為了五十兩而折腰，小蒲冷漠地坐下，不理會宋玉。

  宋玉見他不為所動，加大籌碼，「一百兩。」

  小蒲蠢蠢欲動，最後一絲理智制止了他。

  宋玉：「一百五十兩。」

  小蒲臉上掛著標準的服務員笑容，兩隻爪子搭在宋玉肩膀上，一邊捏，一邊問「大爺，您看這個力道合適嗎？」

  饅頭在邊上嗑瓜子，嘖，果然有錢能使人推磨。

  夜裡，幾人到了一個叫南郡的地方，這裡有一道美食頗為有名，叫呂洞賓狗肉包，小蒲一見到招牌就笑出了聲，「俗話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呂洞賓狗肉包又是個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