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宮夢弼的身份

  人馬喧騰，擠滿了狹小的巷子。黃老頭自黃氏逃走後，那個商人就逼著他退還聘禮，可是那五十兩銀子已經用去了一半，他只好賣掉了屋子，償還債務，所以窮困潦倒像柳和當年一樣。

  聽到過去的女婿很顯赫，只有閉門嘆氣。

  

  劉老太太買酒備餚款待柳和，順便說起黃氏之女很賢惠，並且惋惜她現己逃走。

  又問柳和娶了妻子沒有？

  柳和說：「娶了。」

  吃完飯，他定要劉老太太到自己家看看新娘，便用車子載著一同回去。

  到了柳家，黃氏穿戴著華服盛裝，出來迎接，侍女們前後簇擁著，活像一位天仙。

  見面後，劉老太太大吃一驚，相互敘談了往事，黃氏詢問了父母的情況。

  一連數日，主人熱情款待劉老太太，並給她做了好的衣服，上下一新，才讓人把她送回家。

  劉老太太到家後，就到黃家報告他黃氏的消息，黃家夫婦大吃一驚。

  劉老太太勸他們去投靠女兒，他們覺得難為情。

  不過家裡的日子越來越艱難，凍餓難忍，不得已才到常德。

  到了女婿門前，只見門樓高聳，很有氣勢。守門的人瞪著眼睛看著他，整整一天也不給他通報。

  後來，看到一位婦人從裡面走出來，黃老頭陪著笑臉，用謙卑的語言，說明了自己的姓名，請她偷偷地告訴黃氏。

  婦人一會兒出來，把他引到一間耳房裡，說：「娘子很想拜見您，但又怕郎君知道，請您稍候，等待機會。你老人家什麼時候來到此地？用過飯了嗎？」

  黃老頭說明自己的苦楚，婦人送來一壺酒，兩盤菜，放在桌上。又贈給他十兩銀子，說：「郎君正在房中請客，娘子恐怕來不了。明天早晨你便趕緊離開這裡，不要讓郎君得知風聲。」

  黃老頭點頭稱是。

  第二天早晨，他早起打點行李準備出去，可是，大門上的鎖還沒開，他只好在大門洞中，坐在行李上等待開門。

  忽然聽到有人喧譁，說主人出來了。黃老頭急急收拾行裝，準備迴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柳和看到他，責問他是什麼人？家人都沒法回答。

  柳和生氣地說：「這一定是個壞人，把他捆起來，押送到衙門去審辦。」

  眾僕從一擁而上，把他用一根綆繩捆到樹上。黃老頭慚愧畏懼，不知如何說才好。

  過了一會兒，昨晚那位婦人出來，雙膝跪在柳和面前說：「他是我的舅舅，昨天來得很晚，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主人。」

  柳和叫人給他解繩子，那婦人送黃老頭出門，說：「昨天忘了囑咐守門的人，這才鬧出今天的事。娘子說，你們二老先行回去，要是想念她，可以讓老夫人扮裝成賣花的人，和劉老太太同來。」

  黃老頭答應了，回到家裡，把這事告訴了黃老太太。

  黃老太太想念自己的女兒，多年不見，也不知道女兒怎麼樣了，她把這事兒告訴了劉老太太。

  劉老太太就按黃氏說的辦法，到了柳家。她們走過十幾道門，才到了黃氏的繡房。

  黃氏身穿彩帔，頭梳高髻，髮髻上插滿了珍珠翡翠，身著綾羅，滿身散發著撲鼻的香氣。

  只要小聲一喊，大小丫鬟僕婦就圍在身邊，搬來金飾交椅，安放好一對夾膝，有聰慧的丫鬟來沏茶倒水。

  母女見面各自用暗語噓寒問暖，黃老太眼中淚水熒熒，黃氏也激動不已。

  晚間，黃氏讓丫鬟打掃一間房子，安排兩位老太太住下，鋪蓋的被褥，溫暖而柔軟，連當年富庶時都不曾有過。

  住了三五天，黃氏待母親心意很懇切。母親把黃氏引到無人之處，哭泣著說明以前的過錯。

  黃氏說：「我們母女間，有什麼忘不了的過錯？但柳郎氣憤沒有消除，所以提防他知道。」

  每當柳和來時，黃老太太便躲開。

  一天，她們母女剛促膝談話，柳和突然進來，看到這種情景，生氣地說：「哪來的村婦？敢大膽和娘子靠在一起坐著，應該叫人把你的鬢毛都薅乾淨。」

  劉老太太急向前解釋說：「這是我的親戚，賣花的王大嫂，希望你不要責怪。」

  柳和讓劉老太太坐上首謝了罪。

  接著他就坐下來，說：「姥姥來了好幾天了，我只是忙，沒能坐下來與您拉拉家常。黃家那老畜生，現在還活著？」

  劉老太太笑著說：「都好。只是窮日子難過。官人現在富貴了，為什麼不思念翁婿間的情誼？」

  柳和拍著桌子說：「想當初，不是姥姥您可憐我，送我一碗粥，我怎麼能活著回鄉！現在，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剝他的皮，有何可想念的啊！」

  柳和說到氣憤時，竟跺腳罵起來。

  黃氏聽到丈夫這麼說，憤怒地說：「他們做得不對，也是我的生身父母啊！我千里迢迢來投你，手都裂了口子，腳趾也都磨穿了。我自己想，沒有辜負郎君的地方，怎麼能對子罵父，使人不堪忍受！」

  柳和這才收斂怒容，走了。黃老太太感到很慚愧，心中也很懊喪，面無血色。

  辭別黃氏，要回家去。黃氏偷偷交給她二十兩銀子。回到家後，再也沒有聽到音信。

  黃氏女很想念他們，柳和就派人把黃氏夫婦接來。老夫妻到柳家，羞愧得無地自容。

  柳和道歉說：「去年你來到我家，又不明白告訴我，以致我做出許多冒犯二人的事。」

  黃老頭子只是唯唯諾諾地應付，生怕柳和生氣。柳和為他們更換了衣服和帽子，留在家裡。

  住了一個多月，黃老頭子心裡總是不踏實，告辭回家。

  臨走時，柳和贈送他一百兩銀子，說：「那個西方商人給你五十兩，我今天給你加倍。」

  黃老頭子滿臉羞慚，接過銀子。柳和用車馬把他們送回去，到了晚年，黃家也成了小康人家。

  老闆的故事講完，小蒲問他：「這個宮夢弼究竟是什麼人，怎麼還能把碎石瓦礫變成金子。」

  老闆一隻手撐在桌上，一隻手撥弄著算盤珠子，「聽別人說，他是財神爺下凡呢，看見柳芳華大方好客就去他家裡住下了，等到他們家家道中落，再去報恩。」

  宋玉突然插嘴道：「地府運財的陰將，豈能和財神相提並論。」

  小蒲扭頭，這傢伙走路怎麼沒聲音，什麼時候出現的，他都沒發覺。

  老闆聽他這麼說，問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莫非你認識他？」

  宋玉：「隨口一說，老闆不必放在心上。」

  小蒲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真的，陰間運財的小將，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客棧老闆招呼客人去了，小蒲和他走到一張空桌前坐下，小蒲問道：「你怎麼知道是陰將？」

  宋玉：「胡說八道而已？」

  這時，饅頭和李堯臣回來了，柳和一家人在城內施粥，搭了不少粥棚，聞訊而來的流民越來越多，恐怕這裡會出亂子，他們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小蒲對這個柳和頗為好奇，既然是做善事，他們又怎麼能就這麼跑了，應當幫他們一把才對，小蒲拿出不少銀兩來，拜託饅頭送給柳家，算是他的一點小心意。

  現在官府已經出馬，幫著柳家一起安撫流民，倒是不擔心流民會造反。

  小蒲看著空空的包袱，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果然應驗了一句老話，夢境和現實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