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誤入夜叉國

  到了夜晚，夜叉怕徐光逃跑，用石頭堵住洞口。徐光蜷曲著身體，遠遠地躲著夜叉躺下，整夜戰戰兢兢的，生怕他們獸性大發把自己給吃了。天亮後，兩個夜叉出去了，臨走前又堵上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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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取來一頭死鹿交給徐光。徐光便剝了鹿皮，到洞深處打了水，煮了好幾鍋。

  又過了一會，來了好幾個夜叉，聚到一起，吞吃著鍋里的熟鹿肉。吃完了，一齊用手指著鍋子，似乎嫌太小。過了三四天，一個夜叉背來一口大鍋，像是人常用的那種。

  於是，夜叉們紛紛拿來死狼、死鹿等動物，放在鍋里煮。煮熟後，招呼徐光也一塊吃。

  夜叉們漸漸和徐光熟悉起來，出去時也不再堵洞口了，待他像一家人一樣。

  徐光也漸漸能根據夜叉發出的聲音，揣摩出他們的意思，還常常學著他們的腔調，說些「夜叉話」。夜叉們更加高興，又帶來一個母夜叉，給徐光當老婆。起初徐光很害怕，在母夜叉面前不敢動彈。

  後來母夜叉主動和他親熱，徐光才和她成了夫妻。

  母夜叉大為喜悅，此後便常常留下熟肉給徐光吃，真像是恩愛夫妻一樣。

  有一天，夜叉們早早起來，每個夜叉脖子上都掛著一串明珠，輪番走出洞外，像是在迎候什麼貴客。又讓徐光多煮些肉。徐光問母夜叉，母夜叉說：「今天是天壽節。」

  母夜叉又走出去跟別的夜叉說：「徐郎沒有骨突子！」

  眾夜叉聽說，各摘下五顆珠子，交給母夜叉。母夜叉又從自己脖子上摘下十顆，共湊了五十顆，用野麻皮搓了根繩子串起來，掛在徐光脖子上。徐光看了看這些明珠，一顆足值百十兩銀子。

  不一會兒，夜叉都走了出去。徐光煮完肉，母夜叉來叫他說：「去接天王！」

  徐光跟隨夜叉們來到一個大洞。這個洞足有好幾畝地大，中間有一塊巨石，上面又平又滑，像桌子一樣。巨石周圍擺著些石座，最上首一個石座上蒙著豹皮，其餘蒙的都是鹿皮，共坐了約二三十個夜叉。

  不一會兒，只聽大風呼呼，飛沙走石。

  夜叉們慌忙出迎。徐光見走來一個巨大的怪物，樣子也像是夜叉。那怪物徑直奔進洞中，高高地蹲坐在豹皮座上往下俯視著。眾夜叉們跟著一塊進洞，分東西兩列站好，都昂起頭，雙臂交叉成十字狀，向大夜叉行禮。大夜叉點了點人頭，問道：「臥眉山上的貢品，就是這些嗎？」

  眾夜叉亂鬨鬨地答應。大夜叉看見了徐光，問：「這個人是從哪來的？不是我們的族類，留在這裡怕是不妥。」

  母夜叉回答說：「他是我丈夫。」

  大家對大夜叉誇起徐光的烹調來。隨即有兩三個夜叉跑去取了些熟肉來，獻到石桌上。

  大夜叉雙爪撕著，飽吃一頓，極力誇讚味道美，並且命令此後要按時供應他熟肉吃。

  又看著徐光說：「你的骨突子怎麼這樣短？」眾夜叉回答說：「他剛來，還沒準備好。」

  大夜叉便從自己脖子上摘下明珠串，脫下十顆明珠賞給徐光。

  這些珠子比手指尖大，圓圓的像彈丸一樣。母夜叉急忙接了過來，替徐光穿好掛在他脖子上。

  徐光也學夜叉的樣子，雙臂交叉，說著「夜叉話」表示感謝。

  吃完肉大夜叉便走了，駕著狂風，快得像飛一樣，片刻便消失不見了。

  眾夜叉吃了他剩下的熟肉，便散了。

  過了四年多，母夜叉生產了。一胎生下兩個男孩，一個女兒，大兒取名徐彪，二兒名叫徐豹，女兒叫夜兒，都是人樣，不像他們的母親。夜叉們都很喜歡這三個孩子。

  常常一塊逗弄他們。有一天，夜叉們都出去打食了，只剩下徐光一個人在洞裡坐著。

  忽然從別的洞來了一個母夜叉，想跟徐光私通。當初徐光剛來這裡，母夜叉就看上了他，只是礙於家裡的相公，這才克制住了，今天恰好路過，見她心心念念的徐郎一人在家，起了心思。

  母夜叉想用強，徐光不肯，母夜叉發怒，將他一下子撲翻在地。正好徐光的妻子從外面進來，見此情景，暴怒地衝上前去，廝打起來，一口把她的耳朵咬了下來。過了一會，那母夜叉的丈夫也來了，徐妻才放了她，讓她走了。從此後，徐妻天天守著丈夫，一刻也不離開。

  三年後，孩子們已能走路了。徐光教他們說人的語言，漸漸地咿咿啞啞會說話，有點人樣了。

  雖然還是孩子，但登山如走平地一般。有一天，母夜叉跟二兒子和女兒外出，半天沒回來。

  正好北風大作，徐光想起故鄉，在這裡這麼久，徐光知道若是想離開這裡，就要等到北風起，否則就是逆風。

  徐光領著大兒子來到海岸邊，見原來的船還在，便和兒子商量著返回老家。

  兒子想告訴母親，徐光勸阻住了。父子二人登上船，順風行駛，只用了一天一夜，便到達交州。

  到家後，徐光得知家中妻子已經改嫁走了，他拿出兩顆明珠，賣了幾萬兩銀子，家境變得非常富裕。

  徐彪十四五歲時，就能舉起幾百斤重的東西，粗直剛猛，生性好鬥。

  交州的駐軍主帥見了他後很驚奇，便讓他做了千總。正趕上邊疆叛亂。徐彪在作戰中所向披靡，立了很多功勞，十八歲就提升成了副將。這時，有一個商人乘船渡海，也遭遇大風，被刮到臥眉山。

  剛上岸，見走來一個少年人。少年見了商人大驚，知道他是中原人，便詢問他的家鄉，商人說了。

  少年把他拉進一條深谷中的一個山洞裡，洞外布滿了荊棘叢，囑咐他不要出去。

  少年離去了不一會，拿來鹿肉讓商人吃，自己說：「我父親也是交州人。」

  商人詢問他父親叫什麼，少年說叫徐光，商人驚訝說：「你父親是我的老朋友，現在他兒子已做了副將，我卻不知他竟還有一個兒子。」

  少年不知「副將」是什麼意思，問他：「何為副將？」

  商人說：「這是我們那裡的官名。」

  徐豹：「什麼叫官？」

  商人：「官就是出去乘漂亮車馬，回家住高堂大屋；在上輕輕一呼，百人應聲雷動；別的人不敢正眼看，只能側身立，這就是官！」

  少年知道兄長在外如此威風，聽得歡欣鼓舞。

  商人又問他：「你父親既然在交州，你為什麼留在這地方？」

  少年詳細講了以前的事情。

  商人便勸他返回故土，少年人說：「我也常常這樣想。但母親不是人，語言相貌都跟我們不同。況且，一旦走不成，同類發現必定會殘害我們一家。因此躊躇不決，拿不定主意。」

  說完少年便走了，臨出洞時跟商人說：「等起了北風，我來送你回去，麻煩你給我父親，哥哥帶個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