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陸判|判官降職成了鬼差

  饅頭在城隍廟裡燒紙，一邊燒一邊嘀咕道：「拿了我的錢，下次還要繼續幫我辦事，這麼多錢，夠你們逍遙快活許久了。」

  燒完紙她就回去了，小蒲剛好寫完了廟鬼的故事，見她回來，問道：「你為什麼要去城隍廟燒紙？你一個鬼能給別人燒，難道不能給自己燒？」

  饅頭：「自然是不能，若是可以豈不是亂了套，我也不能多燒，這一次是例外。」

  小蒲：「例外，什麼例外？之前也見過不少鬼差，只有這一次你說要去答謝他們，地府的鬼差難道也有地位高低之分？」

  饅頭：「還真讓你說對了，這一次被我叫來的鬼差里有一個大人物，此人的故事你肯定很感興趣。」

  聽她這麼說，小蒲當真來了興致，「怎麼說，什麼大人物？你把閻王爺給叫來了？」

  饅頭瞪了他一眼：「閻王豈是我想叫就能叫。」

  小蒲：「難道是判官，我聽說地府有四大判官，可是真的？」

  饅頭：「這一次我叫來的便是陸判官。」

  小蒲心道，這個我熟啊，不就是陸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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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說著呢，李堯臣就進來了，他處理完公務，過來找小蒲喝酒，兩人都對這位陸判變成鬼差有些好奇，饅頭便讓他們買一隻燒雞，在燒雞的肚子上塞一張黃紙，黃紙上寫上陸判官三個字，點燃招魂香，陸判便會出來。

  兩人照做，讓發家準備來這些東西，特地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招魂香往外飄去，沒一會兒一個鬼差就尋著香味過來了。他停留在燒雞面前，深吸了一口氣，燒雞隻剩下了骨架。

  就在這個時候，饅頭突然出現：「你吃了別人的燒雞，可是要報答的。」

  陸判官見饅頭眼熟，知道她是鬼，但也不捉她，說道：「你們專程叫我來，想要什麼報導？」

  饅頭：「他們想知道你是如何從判官成了如今的小鬼差，可願說說這其中的緣由。」

  陸判官：「我本不願意提及舊事，但既然吃了你們的燒雞，只能舊事重提了。」

  陸判官的故事開始之前要先介紹一個人，陵陽人朱爾旦，字小明，性情豪放。

  但他生性遲鈍，讀書雖然很勤苦，卻一直沒有中舉。書生們欺負他愚鈍，常常與他開玩笑，有一天，朱爾旦跟幾個文友一塊喝酒。

  有個姓周的書生跟他開玩笑說「素來聽聞朱兄你膽大豪放，我們不妨打一個賭，如果你能在深夜去十王殿，把左廊下那個判官背了來，我們大家就做東請你喝酒。」

  原來，陵陽有座十王殿，殿裡供奉著的鬼神像都是木頭雕成的，妝飾得栩栩如生。

  在大殿東廊里有個站著的判官，綠色臉膛，紅色鬍鬚，相貌猙獰兇惡。

  有人曾聽見夜間兩廊里傳出審訊拷打聲，凡進過殿的人，無不毛骨悚然。所以大家提出這個要求來為難朱爾旦。

  聽了周姓書生的話，朱爾旦一笑而起，逕自離席而去。過了不久，只聽他在門外叫道：「我把大鬍子宗師請來了！」

  大家剛站起來，朱爾旦背著判官走了進來。他把判官放在桌子上，端起酒杯來連敬了三杯。眾人看見判官的模樣，一個個在座上驚恐不安，忙請朱爾旦再背回去。

  朱爾旦便舉起酒杯，把酒祭奠在地上，對判官的塑像請罪說：「學生粗魯無禮，望大宗師不會見怪！我的家距此不遠，請您什麼時候有興致了去喝兩杯，千萬不要拘於人神有別而見外！」

  朱爾旦說完，就將判官背了回去。第二天，大家果然請朱爾旦喝酒。

  一直喝到天黑，朱爾旦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酒癮沒過，他又掌上燈，一個人自斟自飲。

  忽然，有個人一掀門帘走了進來。朱爾旦抬頭一看，竟是那個判官！他忙站起身說：

  朱爾旦：「咦！看來我要死了！昨晚冒犯了您，今晚是來要我命的吧？」

  判官大鬍子一動一動的，微笑著說：「我來此並不是來找你麻煩，昨晚承蒙你慷慨相邀，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來赴你這位通達之人的邀會。」

  朱爾旦大喜，拉著判官的衣服請他快坐下，自己起來刷洗酒具，又燒上火要溫酒。

  陸判官：「天氣暖和，我們涼喝吧。」

  朱爾旦便不再忙活，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跑了去告訴家人置辦菜餚、水果。

  他妻子知道後，大吃一驚，勸阻他躲在屋裡別出去了。朱爾旦不聽，等她準備好菜餚，然後端了過去，又換了酒杯，兩個人便對飲起來。朱爾旦詢問判官的姓名。

  陸判官說：「我姓陸，沒有名字。」

  朱爾旦跟他談論起古典學問，判官對答如流。朱爾旦又問他：「您竟如此有才學，懂得現在的八股文嗎？」

  陸判官：「好壞還能分得出來。陰間裡讀書作文跟人世差不多。」

  陸判官酒量極好，一連喝了十大杯。朱爾旦因為已喝了一整天，晚上再喝上這些，很快就醉了，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等到一覺醒來，只見殘燭昏黃，判官已經走了。

  從此後，陸判官兩三天就來一次，兩人關係如同親兄弟一樣，經常同床而眠。

  朱爾旦把自己的文章習作呈給陸判官看，陸判官拿起紅筆批改一番，說他寫得不怎麼好。一天晚上，兩人喝過酒後。朱爾旦醉了，自己先去睡下了，陸判官還在自飲。

  朱爾旦睡夢中，忽覺臟腑有點疼痛，醒了一看，只見陸判官端坐床前，已經給他剖開肚子，掏出腸子來，正在一根一根地理著。

  朱爾旦驚愕無比，說：「我們並無仇怨，為什麼要殺我呢？」

  陸判官安撫道：「你別害怕，我見你日日做文章卻不得其法，要為你換顆聰明的心。」

  陸判官說完，不緊不慢地把腸子理好，放進朱爾旦的肚子裡，把刀口合上，最後用裹腳布把腰纏起來。

  一切完畢，見床上一點血跡也沒有，朱爾旦只覺得肚子上稍微有些發麻。

  又見陸判官把一團肉塊放到桌子上，朱爾旦問是什麼東西，陸判官說：「這就是你原來的那顆心。你文思不敏捷，是因為你心竅被堵塞的緣故。剛才我在陰間裡，從千萬顆心中選了最好的一顆，替你換上了，留下這個補足缺數吧。」

  陸判官說完，便起身掩上房門走了。天明後，朱爾旦解開帶子一看，傷口已好了，只在肚子上留下了一條紅線。從此後，他文思大進，文章過目不忘。

  過了幾天，他再拿自己的文章給陸判官看，陸判官說：「可以了。不過你福氣薄，不能做大官，頂多中個舉人而已。」

  朱爾旦：「什麼時候能考中呢？」

  陸判官：「今年必考第一！」

  不久，朱爾旦以頭名考中秀才，秋天科考時又中了頭名舉人。他的同窗好友一向瞧不起他，等見了他的考試文章，不禁面面相覷，大為驚訝。仔細詢問朱爾旦，才知道是陸判官給他換了慧心的結果。眾人便請朱爾旦把陸判官給大家介紹介紹，都想結交他。

  陸判官痛快地答應了。眾人便大擺酒席，等著招待陸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