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骷髏惡靈

  清廷圍攻膠東和牙山時，無論男女老幼還是起義軍，總共殺死十多萬人，只是導致這件事的宋二閻王不止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加官進爵，朝廷還將於七的所有財產給了他。

  「這麼多人的性命，只因於九與那宋彝秉一起私人恩怨導致，若是當初於九能忍耐一二，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冤魂了。」李堯臣感慨無比。

  「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什麼叫忍耐一二，倘若有人欺負你家娘子，你也能忍耐，那個於九做的沒錯，該死的是宋彝秉，皇帝老兒也不是個好東西，任人隨便誣陷，他但凡找人來查一查，於七也不會變成反賊。」饅頭不服氣道。

  「他明知宋彝秉家中勢力，也知道他人品極差，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小人欺辱了他的妻子，他理當護妻，但那般衝動行事委實不該，他大可帶著妻子先行離開，後再想辦法報復。他既沒有考慮到當時於七的處境，也沒有考慮隨之而來的報復，只憑一腔熱血，圖惹是非，招來如此大禍。」李堯臣說道。

  「你還真是個書呆子，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樣，做事瞻前顧後，有你這思量的功夫，綠帽子都不知道戴幾頂了。」饅頭說道。

  「難道就因為他們於家兩兄弟，賠上數十萬人的性命就值得嗎？」李堯臣反問道。

  饅頭啞口無言，對于于七和這場起義，她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問題過於複雜，饅頭想不出答案。

  饅頭看向小蒲，「你怎麼說，你也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關於這個問題，小蒲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是站在後來人的角度去看歷史，也就是所謂的上帝視角，這樣的角度往往不夠客觀，看到的只是結果，至於那段歷史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並沒有人知曉。

  小蒲想著想著，靈機一動，以前是沒有條件窺探真相，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當時死了那麼多人，現在山上不知道飄蕩著多少冤魂呢，更何況根據那店老闆所說的故事，鬼魂們還聚集在一塊兒。

  他對兩人說道，「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這樣吧，你們要是想知道個結果，何不去牙山問問那裡的鬼魂，說不定他們能給我們答案呢，畢竟他們才是真正參與者。」

  啟程去牙山的計劃就這麼突然的定下了，「蒲兄所言甚是，只是此地離牙山好幾百里，何不等我們回到山東省再去探訪。」李堯臣說道。

  「不，不用下次，就今天，立刻馬上，來坐上我的金色飛船，我們立刻出發。」饅頭說著拿出金斧頭，將其變作了船的樣子。

  這也是在小蒲的提醒下進行了改進，以前她就只會把斧頭變大，坐上去又是風又是雨，吹得他跟坐敞篷飛機似的。

  後來他就對饅頭描述宇宙飛船如何如何，還誇她的金斧子若是做成了船肯定比宇宙飛船還厲害，這才有了傳說中的金色飛船。

  小蒲就知道這傢伙之前說的什麼走路也是修行就是騙人的，看著眼前那金燦燦的小船，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奢華的船，不知道坐上去會不會變帥。

  小蒲一步跨上去，只覺得屁股底下冰涼涼好似坐在了冰塊上，這就是坐在金子上的感覺嘛，這可真是提神醒腦啊，眼前的船還在發著光，他被晃得睜不開眼，他在心裡感嘆了一句，金子做的船也不過如此。

  饅頭調整船頭，將方向對準了牙山，大約兩刻鐘後，他們就到了山頂。

  白天的牙山看不出異常，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和普通的林子沒有區別，可能是受那故事影響，小蒲只覺得這林子裡陰風陣陣，空氣里都帶著一股肉類腐爛的味道。

  山上果然有一個亭子，其上果然寫著灌血亭三個大字，從亭子往下看，只看到了低矮的樹木，不見任何屍骨的痕跡。小蒲坐在那裡搓搓手臂，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要在這裡等鬼來，這都是什麼事，背後一陣涼風吹過，小蒲的心跳砰砰砰，嚇得他冷汗直冒。

  他也不敢回頭，生怕轉頭就看到吃屍體的怪物，他咽了口口水，看向李堯臣說道，「堯臣，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李堯臣的聲音在發抖，他指著小蒲身後說道，「蒲兄，有，有鬼，你身後有鬼。」

  小蒲求生的目光轉移到饅頭身上，「姑奶奶，您還在等什麼呢，你快捉鬼。」

  饅頭不慌不忙走到他身後，隨手一指，那鬼就停了下來，說是鬼其實是一具骨架，也可以說是另一種形態的鬼，他們也可被稱為惡靈。

  「姑奶奶在呢，你怕什麼，還能讓你死了不成。」饅頭往惡靈身上貼了一張符，說道，「冥界山上最多的就是這樣的惡靈，你們為何不去冥界，還留在這裡騷擾百姓。」

  骷髏頭說話了，下巴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像一扇被風吹動的老舊木門發出的響動，他的聲音蒼老，喑啞，「百姓，清人算什麼百姓，真正的漢人被屠殺殆盡，這些大清的走狗都該死。」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問這個，李堯臣切入正題問道，「你們當初跟著於七起義，因此而枉死，可曾後悔？」

  「後悔？我這一條賤命，有何後悔可言，若我不參加起義怕是死的更早，我們本就活得艱難，命如草芥，能這麼轟烈而死，是我輩之幸事。」

  「你可知死的不只是你們，還有萬千無辜百姓，你的家人，你尚未成年的孩子，他們也因此而死，這樣你也覺得不後悔嗎？」李堯臣問道。

  那骷髏嗚嗚的發出悲痛之聲，若他還是個活人恐怕已經大哭不止了，「清廷無道，如此對待我們，我只恨沒有將那狗皇帝從龍椅上面拖下來，屠戮百姓的朝廷算什麼朝廷，我不後悔，若是早知會如此，我只會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清廷走狗。」

  「聽到了吧，呆書生，你以為一味的忍氣吞聲就能好好活著嗎，那個世道和現在不一樣，那幾年我躲在山裡不敢出來，那時候外面到處都是人吃人的事，有些人餓極了連屍體都不放過，百姓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算不反抗，又能如何呢？」饅頭問道。

  李堯臣並不同意於七的做法，「那於七，口口聲聲說帶領起義軍起義，可他說到底不過是個鼠輩罷了。第一次被詔安後他沉淪富貴鄉，放棄了抵抗，當時被許多人譴責，後來再次起義，他為了苟活逃跑，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蹤跡。若他是真英雄，當朝廷為了找他的時候屠戮百姓時他就應該站出來，也不至於這麼多百姓因為他而死。」

  在小蒲記憶中於七的結局其實並不悲慘，他為了躲避追兵，先是到城裡給人當傭人，後來跑到寺廟中度過了後半生，並且他還是螳螂拳的發明者，外面的世界因為他掀起腥風血雨，他卻能安然自得在廟裡了此殘生，這樣的行為在他看來算不得真英雄。

  饅頭取下那骨架身上的符咒，放他離去，說道，「莫要再害人。」

  骨架沒有回答，獨自朝林中走去。

  關于于七起義是對是錯，李堯臣和饅頭的爭論還是沒有結果，一路上兩人說個不停。

  小蒲不願意參與他們的學術爭論，他倒是覺得這個冥界山有點東西，「你剛剛說冥界山上有很多惡靈，冥界山是什麼地方？」

  「冥界山，處在陰曹地府和人間的交界處，那裡聚集了十萬惡鬼，還有一個自封的鬼王，帶領著那群惡鬼怕是要搞事情了。」饅頭擔憂道，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這麼憂國憂民的神情。